他三年前经历过的那场车祸几乎一模一样,但直到深夜肉眼察觉不到的道刺扎爆了他的轮胎,任明睿才明白这次的来者大概是想要他的命。
四声崩裂的巨响过后是车轮在马路上尖锐的嘶叫。眼看着就要不受控制地撞上前方路牙,任明睿决断迅速拉起手刹,几乎是同一时间,他转身紧紧抓住任明菡身侧的把手,承受了冲上人行道的全部撞击。震碎的挡风玻璃把月光割成碎片,破石般的撞击几乎要他们颠起,而随着这一冲撞,玻璃像炸开的子弹迸溅到四周,朝着任明菡来的都被他挡在了身后。
任明菡娇小的身材起了作用,她几乎没受一点伤。她越过任明睿的肩膀从后视镜看到那两辆轿车也停下了,两个人带着口罩手持铁棍,沿着车前灯朝他们汹汹而来。
“躲一边去!”任明菡推开他,直接把任明睿撞在车门上。
在其中一个人走到她这一侧时,任明菡连一丝犹豫也没有地踹开车门,手里的弹簧刀刀刃乍现,被她笔直扎进那人大腿中间。任明菡狠地不留一丝余地,抓着刀柄转动,刀就像绞肉机一样在杀手的大腿上剜出一个血窟窿,痛得那人撕心裂肺地喊叫。接着她刀刃朝外,整个过程不过四五秒钟,只见一股血柱从她切开的口子喷出,那人大腿的动脉连同肌肉被干脆利索地割成了两半。
任明睿当前顾不上管他妹妹在疯狂砍人,驾驶座的车窗被铁棍击碎,金属撞击的声音在疯狂回响。他好不容易在对方砸了四次门之后伸手抓住了棍子,但也没等他想起要怎么把刀打开,便听到两声穿透衣物和人体的刺入声。
任明菡解决完一个,就来解决另一个。她对着此人的大腿也笔直切了一刀,在他跪下来时又在右侧腰腹补了一刀,整个红刃都扎了进去,又飞快的抽了出来。
她砍人的动作平稳流畅,连一丝慌乱的气息都感受不到。就像校园文化展的舞台剧,她是一名按部就班的演员。
“拿着,找郑绮化验。”任明菡把还热乎滴血的短刀塞进任明睿手里,但他明显还没能反应过来。
两个杀手早已互相搀扶着落荒而逃,那两辆无牌照的车急速撤离现场后,他们周身连一丝杂音也听不见了。
“你这么厉害了!?”任明睿这才开始震惊。
“那是。”任明菡叉腰,“你当我说以一打十是吹牛呢。”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靠,你这么牛逼,我想有事都困难。”任明菡不放心,还是把他拉下车转圈检查了一遍。天色昏暗,她确认任明睿没有大碍,恐惧后知后觉地弥漫开来。
有些伤痛一辈子也放不下过不去,任明菡能做的不过是负重前行时吃几块糖,这样渐渐地,就可以不会困在回忆里。但那些抹不掉的东西,是藏在血管里的针,就怕哪天针流到心脏,刺得生疼。
“哥……你不能出事……”她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哭过了,好像自从那年之后任明睿就没见她掉过眼泪。鲜红的血染满了少女的白衬衫,她站在寒风中抽泣的瘦弱身躯仿佛随时都会倒在冰冷的板油马路上。
任明睿把她搂在怀里,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可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喉咙里像含着烙铁,咽一口吐沫会连同胸口都疼得要命。
他望着灰暗的天空,发觉苟延残喘是生不如死。
有人想要他的命,任明睿的家成了最不安全的地方。他们把车扔在原地,两个人徒步走到主干道上坐在路边,这对兄妹在深更半夜没了去处。
车从上到下彻底毁容,任明睿比起自己的命更心疼接近报废的昂贵跑车,他坐在路边惋惜地叹气,这次任明菡没阻止他抽烟。
“现在怎么办,我这样连不查证的小旅馆都住不了。”任明菡说着,抖了抖自己红白相间的衣服。
任明睿颓然无奈地笑了。他没想过这种状况下最不能做的事竟成了报警。“真是人心险恶敌友难分啊。”任明睿想起了孟然的样子,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正在做什么。
“还能去哪,回家呗,叔叔又不能揍你,最多打打我的屁股。”任明菡再怎么不愿意,看样子也只能回家了。她把外套裹好,和任明睿编了一段路遇野猪智勇搏斗的故事。
故事编到最后,串通的供词听起来天衣无缝了,他们想打辆出租车离开,正当此时,身后响起咣当一声。
“血!血!……”孟承还没等把第三个血字喊出来,两眼一白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