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插在牛仔裤的裤兜里,羽绒服的帽子裹得紧实,悠悠哉哉地闲踱着步。
他忽地停下脚步,往左右瞧了又瞧,快步贴向一间店铺的大门,从兜里掏出一只小工具,不稍几秒的功夫,就拧开了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在他身后紧随着一个人,穿着同款的羽绒服衣服,缓下步履,紧接着像是随意地靠在墙上,掏出耳机塞上,一副陶醉的样子。
路人来来往往,可谁也沒察觉到任何异常。
过了一会儿,俞敏海走出了店铺,信步走出几条街后,原先靠墙听音乐的人紧跟上,俩人凑在了一起。
那人掀掉自己的帽子,是一位跟俞敏海年龄不相上下的年轻人,咧嘴笑说:“海海哥,你太牛了,我真崇拜你!你那开锁的技术神了!咱们又搞了一起,这几天就等着老虎机哗哗哗地流钱!”
俞敏海得意地打了个响哨,:“哈哈,我刚瞄了一眼,发现了小鬼子的保险箱就放角落头,下次进去一并搞掉它。”
年轻人笑得如花枝颤,兴奋地说:“我们再去包个场,招几个兄弟,好好玩一玩,庆祝庆祝!”
俞敏海悠悠然,:“你们先去开场,我得给我家老佛爷请安去。”
年轻人乐颠颠地唱着曲挥手再见。
俞敏海又闲逛了一圈,找了处公共电话亭。
拨通电话后,俞敏海心里得意不止:哈哈哈,近来这电话卡越假越高级,连我老妈的声音听起来都如少女般那么清脆好听。
俞香兰犹在劲头上,声音脆生亮响:“这几天费了不少长途电话费,跟亲家舅爷谈了谈,广东深圳下面真的好挣钱,他如今认识了不少人,说是又可以谈下一间基砖厂,他占大股,我们占小股,我想让你亲舅舅去。”
俞敏海的耳朵听着,脑海里却在想着刚才在老虎机店里见着的保险箱,自己个子小,臂力不够,但那个阿力的臂力应该可以,保险箱的大小正合适。
俞香兰:“涛涛太忙了,最近都接不到他的电话,倒是芷萱偶尔会打一两个电话,我是指望不上他帮我拿主意,就想跟你商量商量。你小舅舅快到退休年龄了,要是让他去基砖厂,心里总想妥不妥当?”
俞敏海此时还在思忖,几位兄弟在东京已干了好几票生意,该去其他地方踩踩点,得雇个靠谱的日本人,但该找哪一个呢?他将所有熟人都认真过滤了一遍。
俞香兰听不到回音,瞧着话筒纳闷,提高声喊:“海海,海海,听没听到?电话线路又不好吗?”
俞敏海听到喊声,收回神,随即嘻皮笑脸,用手掌使劲摩擦着话筒,发出嘶嘶的沉闷声,打着哈哈说:“是哈,该死的!妈,我说的是电话该死,您就再讲一遍吧!刚刚我还真没听见你的指示。”
俞香兰不得不又重说了一通,末了,问:“你说要不要让小舅舅辞职去?”
俞敏海答非所问,:“年轻的都爱来日本找刺激,家里就剩老的了,你们爱干嘛就干嘛呗。”
俞香兰顿觉不是滋味,笑骂说:“死仔,以为你长大了,本想跟你好好商量,可你还是狗肉挂不上秤!”
俞敏海哈哈大笑,:“普天之下就没我老妈掂不了的事,我哪里给得了主意?出钱就是了。”
俞香兰心花怒放,语气温柔了许多,问了问俞敏海的近况。
俞敏海抬眼看了看附近的霓虹灯,五彩缤纷得醉人,心猿意马地应付了几句,挂了电话,招了一辆Taxi,奔去几个哥们常聚的KTⅤ。
他一路上又琢磨起招人的事,心里越觉亮堂异常。
俞香兰放了话筒,却坐着愣神。俞大明在楼下大声叫唤,麻将桌上的三人正等得焦心。
俞香兰连忙下楼。
麻将桌虽又哗啦啦地热闹起来。但谁都看得出来她的兴致不高,几个人摸了几把,就散了场。
俞大明小心翼翼地问:“日本那边的孩子沒出什么状况吧?”
俞香兰懒懒地应:“他们都好得很!我只是找不着人商量基砖厂的事。”
俞大明松了口气,:“哎呦,老太婆也是劳碌命,图清闲不好吗?你还真动了投资念头,采石场的事还不是教训。”
俞香兰怪嗔说:“你这人除了工作,其他的都是多余的份,我这辈子真苦命,凡事都得自己拿主意,图不上你!”
俞大明原想说,我不也倡议了搞采石场,又想那已成了烦心事,也就不再吭声。
俞香兰见他不说话,一边脱了衣服上床,一边喃喃自语说:“要是我那亲弟弟愿意去现场参与管事,我也省了心,应该说是安了心。”
俞大明本想极力反对,但又不忍,和着稀泥说:“我们可不能为了自己让他丢了饭碗,丽芝去了日本,但还有个儿子在上高中,怎么着他还是家里的顶梁柱!”
俞香兰眯了眯眼,想了想说:“不如让他请个长假,村里小学找个代课的,山高皇帝远,好糊弄。”
俞大明呵呵地笑,:“你还是年轻人的脑瓜子,灵光!你弟弟的退休金别轻易扔了,而我们真有必要再投资吗?”
俞香兰白了白眼,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说:“你还是死脑筋!从古至今,只有做生意搞投资,才是来钱的道!至于挣得不得钱,还得看个人的财运!”
俞大明想重新商量采石场退股的事,看她呵欠连连,只好关灯不提。
俞香兰嘴上连打呵欠,心中却挣扎着想事,虽然家里供了何仙公的牌位,可每次问事时,掷那圣杯,凹凸两面总也反复无常,不如去石竹山上祈梦求个明白。她不停地对自己说:快点入睡,今晚需要一个好睡眠,明天好有精神梦仙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