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中期,政府控制力极度削弱,军阀割据互相攻伐、外部势力虎视眈眈,中华大地呈现出一片散沙之状。
公元1933年初,东北偏远地区老沟村……
乱世之中这里似乎已是官家的遗弃之地,人们在贫穷的泥沼中越陷越深,道德与礼法、文化与信仰在压迫和欺凌中荡然无存。
这里的地主名叫徐明珠,家财万贯坐拥良田无数,虽富甲一方但他为富不仁、欺压穷苦犯下了笔笔血债,他的过往就是对人性泯灭的最好诠释。
老沟村的东头住着一户林姓穷苦人家,半年前的盛夏这家户主林江被徐明珠捆在树上暴晒而死,原因竟是林江在做工之时驱赶了徐明珠家的狗,穷苦之命贱如蝼蚁,这个世道悲凉如此。
家中顶梁惨死,林妻刘氏大病不起,因求医无门所致病情急剧恶化,寒冬苦寒之日她终也撒手人寰,留下了四个年幼的儿子。
四个孩子之中最大的十岁,最小的尚在襁褓,或是他们不解死亡之意,或是他们早已嫌弃了母亲的拖累,总之母亲的死亡于他们来说并不十分悲伤。
刘氏年逾三十,个子大但瘦弱不堪,老大拉着手、老二拉着脚稍一用力便将整个人都抬了起来,村里死了人都是这样上山的,林江死的时候也是刘氏和老大抬着,在坟前母亲曾叮嘱过,她死了要和爹放进一个坑里。
没有棺椁,没有披麻戴孝,甚至没有哭闹,兄弟四人就这般踏上了为刘氏送葬的路。
兄弟几个的衣服都是肥大破烂、补丁无数,也不知是经过多少人的穿着最后才“传到”了他们身上,看着是棉衣其实里面早已没了棉絮,外面里衬的披在身上勉强比裸着强上些许;脚上蹬着的鞋子也都走了形,脚趾已穿破了单薄的鞋帮,老大甚至在用肉厚的脚跟填补着鞋底漏洞......
老大老二抬着母亲,老三抱着老四,天很冷,冷到走几步就得停下往手里哈气,几人走的缓慢,才到北山脚,却已是用了很长时间。
村里的人也出来看热闹,立在山根老槐树之下满满都是冷漠的碎言……
“爹死了,娘又死了,这四个孩子怕也活不长久!”
“可不是嘛,连个扛活的都没有,活着还不如死了享福!”
“要不我们也去送送吧,毕竟一个村的!”
“送什么送,林家的人都不露面你算老几!”
……
在那个自顾不暇的年代,贫穷决定了人们所有的认知,包括情感,甚至包括人性,纵有良心可也难奈。
山路凹凸且满布碎石,一路磕绊兄弟四人终于来到了林家的坟圈,他们林家是村里的“大户”,低矮的坟包在山腰密布着,老大记得清楚,最边上稍高一点的就是他父亲的“阴宅”。
山上的冷风很是刺骨,放下母亲,老大老二也顾不得地上冰凉累的躺在了坟包上,他们大口的喘着气,老三也累了,怀抱着老四也躺了过去……
老大最看不惯老三,甚至有些讨厌,见他也想谋个“舒服”立马来了气愤,抬手一巴掌便打在了老三后脑勺:“你躺这干啥?就抱了一会儿老四还能把你累死?”
老三也才五岁,被大哥这么责打立马哭了起来,躺在坟上鼻涕眼泪的好不委屈。
“大哥,你看老四咋没声了,不会也死了吧!”老二掀开裹着老四的薄布,任凭怎么捏脸捏耳朵那老四就是一动不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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