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这还了得?
小小年纪就在那种地方,长住不走,那名声得传成什么样子?
“你这孩子是故意曲解我的话吗?哪里是让你去那种地方见烟花女子?良家女就没机会见吗?”
一听说良家女子,章岂忍不住又想起周至柔娇笑时说的话,嘴唇不经意的弯了一下。
“娘娘的意思,启儿明白。只是那周家女与我朝夕相处了三四年功夫,之后又互相通信了五六年。她什么模样性情,我闭着眼睛也能摸到几分。换了一个人,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接触?”
“你总要给人机会呀,天下之大或许有更合你眼缘的,更懂你心意的好女子,在等着你呢。”
章岂只是摇头,“没心情了。”
许淑妃不能理解,“你……找女人的时候要看……看心情?那你也可以找一个心情……愉快的时候?”
章岂只是摇头,“没兴趣。”
两人对望,都看穿了对方眼中的不理解。
但是作为必须得到对方理解的人,章岂只能试着继续,“娘娘,启儿身边遇到过很多适龄的女子,大多聒噪肤浅,实在没几个有趣的。和她们说话又累又难受,也就周家女,我看着她这么多年也没厌烦。”
许淑妃缓缓的点头,终于是明白了。章岂这么大年纪,还不大懂得女人的好。他的兴趣太广泛了,读书,骑马射箭会友,任何一样都新鲜有趣,相比之下,女人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莺莺燕燕,花枝招展的女人围着他,他反而会嫌烦,阻挠了他干大事。
简单一句话就是还没开窍啊!
许淑妃无语了,“那周家女真是好命,在你情窍未开之时,就先遇到了你。十年来的水磨功夫,磨得到你这颗顽石,死心塌地。哎!”
这种情况,除非过个十几二十年,章岂的事业达到顶点很难在往上了,才会把兴趣稍稍挪一部分到女人身上吧?
可惜到那时,周家女应该儿女成群,地位坚固,牢不可破了。少时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青年时的携手并进,生儿育女,还有谁能取代她呢?
罢了,罢了!
许淑妃摆手,“我不管了,随你吧。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你来做主。将来别后悔的到我这里哭诉就行。”
“多谢娘娘!”章岂真心实意的跪下叩拜。
“还有一件你娘那里,我可是为了你逆了她的意,哎!”
“娘娘放心,一切都是章岂的注意。我娘要是怪罪起来,也只能怪罪我这个儿子不听话。娘娘对我的照顾,我铭记于心。”
章岂致谢之后,又道,“还有一件事情,娘娘务必答应。”
“你说吧。”
“请娘娘不要再把旧日曾经寄居侯府的事反复说道了。虽然娘娘是一片感恩的心意,可这么多年一直是你护佑着家父和侯府,什么恩不恩的早还清了。娘娘如今是凤体,侯府一直把您曾经历居住过的地方封存起来,还起名了栖凤楼,是侯府以您为荣,莫要把那段心酸旧事重提了,免得有什么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看轻了娘娘。”
这些话说的许淑妃心里一阵畅快。
“做人怎么可以忘本。当年谁帮助过我,我不敢有一日忘怀。”
章岂听了就十分动容,“娘娘……”
说罢,深深地拜在地上,“娘娘的德言容功,无不出色。启儿一定以您为榜样,不做让你羞愧的事情。”
许淑妃得到了她想要的——章岂的忠心,内心非常的满意,赶紧上前一步把他搀扶起来。
“好孩子,干嘛动不动就跪下,地上凉啊!”
做了宫妃的人,即便当初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感恩,那现在也都变成了利益的衡量。
章岂和他背后的靖远侯府还有足够的价值,才值得许淑妃下注啊。不然也就是赏赐些金银,报答当年些许的恩惠就完了,哪能总是口口声声的挂在嘴边说给所有人听呢?
毕竟想立”知恩图报,深明大义”的人设也要看看利弊得失,要是一个不小心过了头,把自己都弄栽进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章岂是个好孩子,她没有看走眼。未来在她的扶持之下,章岂会成为她儿子最有力的帮手。
当然这都是五六年甚至十年之后的事了。
皇帝春秋正盛,过早地参与皇权争斗,只会落得一败涂地下场。这一点许淑妃看得很明白。
既然章岂已经投了诚,那么对着这段婚事就不反对了,压制一点对周家女的恶感呗。
至于之前布置的那个局……算她好命,躲过一劫。
章岂和周至柔婚事最大的阻碍已经解决了,接下来,是要找一个正式的媒人前去提亲了。
章岂想到了罗伯。
媒婆好找,媒人就……
罗伯内心是想拒绝的,“这如何使得?”
“为何使不得?罗伯相当于看着我长大的,有从小教导过我,是我最敬最尊敬的长辈之一。这媒人除了你,我没有第二人选。”
可怜罗伯曾经替朝廷,替皇帝到异国他乡递交过国书,面对着他国的满朝文武,丝毫不惧,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
但是街道媒人的重责,他紧张了。
“罗伯放心,去的是周家。周家是书香世家,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他们全家上下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
章岂的安慰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战场冲锋陷阵,我什么时候紧张过。但是提亲,大姑娘上花轿第一回呀。”
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各色礼物,章岂和罗伯一路吹吹打打到了周家。周家早就得到消息,开了大门迎接。
分主宾各自落座,上了好茶,罗伯被背脊挺直的如一根长枪,双手平直放在膝上,说话也是一板一眼,十分的拘谨刻板。
比他这副样子更紧张的,应该是坐在主位的那位周探花了。
周庆书今日的表现也不佳,失去了往日博文强记侃侃而谈的风采。
提亲草草结束了,交换了庚贴,下一步合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