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宵都没问题——”说着说着,祝弃打了个哈欠,只感觉眼皮分外沉重,困倦一阵阵袭来。他本来就不是个会对这种工作尽心尽责的人,既然困了,便从善如流道:“谢了兄弟,等会儿我再替你。”
他将几把椅子拼在一起,垫上新发的衣服,躺上去试了试,发觉还不错。便合衣躺在上面。
入睡之前,他想了想满满,又分心想了想元岳。这两人一个正在新家的大房子里安眠,一个正在豪华酒店中入睡,似乎都比他要舒服。
哼。
他翘起嘴角,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
一夜安睡。
第二天,祝弃睁开眼时,天已经蒙蒙亮。他从椅子上爬起,伸了个懒腰,随手拿过手机一看,发现已经六点一刻。
“*,睡过头了,真对不住,你怎么没叫我?”
阿猛依然坐在椅子上,用跟昨晚一模一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睁着眼睛。
祝弃有些惊讶,走上前,伸手推推他。
这一推,阿猛竟如一尊泥塑,无声无息栽倒下去。祝弃倒抽一口冷气。
“阿猛?!”
没有回答。
祝弃呆呆站了一会儿,大脑终于渐渐理解了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他鼓起勇气,颤抖着手摸了摸阿猛的脖颈。
已经凉了。
阿猛死了。
他死得悄无声息。一片落叶落地都比他的死亡更有存在感。
这里的人出身都不怎么干净,生意更是不好声张,伍哥没有报警。他只是找来一个医生,匆匆给出一个“心脏病发作”的病因,就这样草草结束。阿猛家里有个三岁的小女儿,还有个刚出生的小儿子,伍哥给了他家里十五万。阿猛的老婆来过一趟,拿了钱就匆匆走了,甚至没有问阿猛的尸体在哪里。
而这些跟祝弃都没有太多关系,唯一称得上切身相关的,就是伍哥主动找到他,威逼利诱一番,提出可以将工资提高到一晚五百。
祝弃那个时候其实并没有听到伍哥在说什么,因为他这个时候依然在发懵。
一个人在他面前死了。
而他与这个死人在一间屋子里呆了整整一夜。
更糟糕的是,他甚至不知道阿猛是什么时候死的。
祝弃见过死人,他知道,人的尸体僵硬成这个样子,至少需要十二小时以上。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祝弃回忆着昨天晚上的阿猛,明明入睡前,凌晨一点半的时候,他还跟自己说话,让自己先去睡觉——
等等。祝弃悚然一惊,背后汗毛倒立。那个时候,叫自己去睡觉的“阿猛”,真的是阿猛吗?那个东西想让自己睡着……到底有什么目的?
可如果“它”想趁机对自己不利,为什么不趁着熟睡的时候下手,反而让自己一觉睡到天亮呢?
伍哥可能是觉得祝弃吓傻了,见他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没多做计较,拍了拍他的肩,就要离开。祝弃回过神,看到阿猛的手机来落在桌上,他下意识地拿起,问了一声要不要还给阿猛的家人。
“那娘们早跑了。”伍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小子自己留着吧。”
“哦。”祝弃呆呆应了一声,依然在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直到伍哥走了,值班室只留下他一个人了,现实如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脸上,悲凉与恐惧在渐渐从他心底复苏。
祝弃不敢在这里继续呆下去,拔腿跑到外面。然而即便站在八月的艳阳之下,他依然觉得一阵阵发冷,可刚刚打了个寒颤,一股温暖的感觉忽然从心口涌出。
这种感觉是如此鲜明,让人无法错认,他下意识抚上胸口,摸到了一枚圆润的玉石。
是元岳送他的平安扣。
平安扣正在发热,这温暖的热度让他联想到元岳的体温。元岳好像就在他身边,正用那一贯镇定自若的表情,告诉他这没什么。
握着平安扣,祝弃渐渐平静下来,一切好像不再那样可怕,脑海中的思路也渐渐清晰。
他认识阿猛的时间其实不长,但阿猛这小子自来熟得很。祝弃想起了阿猛在烧烤摊上的热心招揽,心头突然浮起一个疑问。
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呢?
这是一个亟待回答的问题,所幸祝弃的另一只手上,正握着阿猛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