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青带上口罩,观察了一下尸体表面,并拢双指压在她冰冷的皮肤上。接着拿出测量肝温的仪器,将针头刺进尸体:死亡时间在二十四小时内,身上多处伤痕,双手又被捆绑的痕迹。他往后退了一步,拿起镊子将地上染血的指甲钳起:死者右手拇指指甲被拔了下来。
孟雪诚的目光霍然尖锐,蹙眉道: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他看了看四周,蹲来:死者全身满布刀伤,不可能一点溅射性的血迹都没留下。
确认死者身份了吗?苏仰问。
秦归点头:刚才校方说了,死者是他们学校初一六班的学生,名字叫刘悦瑶。
孟雪诚脱下手套站了起来:联系死者的班主任。
学校附近发生了命案,校长立刻开了个广播安抚学生,顺便压一压漫天乱飞的谣言,省得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学生们自己现行编撰了一个结局。
梁秀琴,三十四岁,是刘悦瑶的班主任。半小时前她还在跟同事开玩笑,聊着办公室八卦,没想到一通电话打断了她美妙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一样直线下落。此时,她披着一件外套坐在会议室,校长醇厚的声线也没能稳住她猛烈颤抖的双手。
孟雪诚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点,等广播结束了,苏仰才说:梁小姐不用害怕,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刘悦瑶同学在校的情况。
梁秀琴把桌上放着的热茶捧进手里,像是在抓着救命浮木一样。她的嘴唇翕合,小声道:悦瑶很听话,是我们班上的班长。学习成绩虽然不是最好的那几个,但也过得去。
人际关系呢?孟雪诚问。
她朋友挺多的……她……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梁秀琴忍不住落泪,哽咽道: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这样。
孟雪诚面容冷淡,继续问:她有没有在学校里面得罪过什么人?
梁秀琴摇摇头:没有……不可能。
孟雪诚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一字一句都充满了公式化的味道:有哪些跟她关系比较好的同学?
贾盈盈和谭衣,她们仨经常黏在一块儿。
苏仰插话:她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梁秀琴吸着鼻子点头:悦瑶很喜欢跳舞。
苏仰微笑:好的,谢谢老师。
他们两个人离开会议室,在学校里逛了一圈。明华中学选址不错,位处半山,四周种满了花草,据说学校顶层还有个空中花园。苏仰拿着平板电脑,半靠着围栏,仔细阅读着傅文叶给他们发过来的资料——
刘悦瑶父母双全,可是父母都在外省工作,她平时都是跟着舅舅和舅妈住。成绩尚可,无不良嗜好。
死者是个普通的女学生。苏仰收好平板,眺望着远处的风景,细细说着:身上穿着校服,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遇害的。凶手唯独把她右手大拇指的指甲拔了下来,放在地上……苏仰微微抬头,耀目的阳光他的眼底,他瞳孔微缩,眯起眼睛,自言自语般说:有什么意义吗?
回去再说。孟雪诚抬手挡了挡太阳光,提议:等尸检报告出来,应该会有更多的线索。
我想在学校走走。苏仰话刚过半,腿率先行动了起来。
孟雪诚从后面喊住他:我需要一个理由,小实习。
还特别强调了最后三个字。
苏仰:没有理由,你可以先回去,反正我只是个实习,不是正式员工。
孟雪诚:……
现在的实习生真的招惹不起。
不过孟雪诚知道苏仰不会做无意义的事,大概是发现了什么,反正他们还有时间。
孟雪诚陪苏仰从教学一楼走到教学二楼,终于意识到苏仰说的走真的是很单纯的到处走。看着走廊上学生拿着课本的学生,孟雪诚顿时觉得自己回到了高中时候,每天上课不是写卷子就是背单词,高考宛如世界末日。一转眼,都毕业那么多年了。看着这些穿着校服的孩子,青春洋溢,仿佛还有无数个充满光明的明天。
光明,明天……想到这里,孟雪诚不自觉地握了握拳。苏仰如愿在校园里走了一圈,然后驱车赶回市局。刚进大门,孟雪诚就接到了江玄青的电话,让他们下来解剖室。
……
两人换好防护服,江玄青提醒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他把装着尸体的袋子拉开,刘悦瑶卸去身上的校服,双目紧闭,身上的血迹被清洗过。直到他把拉链拉到最底,露出死者的下|半|身,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苏仰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江玄青拿过白布盖住尸体,然后走到洗手台前,倒了点消毒液在掌心,揉搓开:死者刘悦瑶,十三岁,死亡时间在昨晚八点到十点之间。身上一共有四十二处被利器割伤的痕迹,最短的两厘米,最长的十厘米。伤口不深,只是割破了表皮。死者生前遭到暴|力|性|侵|犯,下|体严重撕裂。普通强|奸造成不了这种伤害,初步推测凶手以木棍或者铁棒之类的东西对死者进行虐|待,已经提取分泌物去做化验。最后,死者颈部有明显的勒痕和沟槽,巩膜结膜点状出血。甲状软骨纵向骨折,口腔粘膜出现血斑,肺部积有淤血。江玄青回身看着两人:她是被勒死的。
江玄青把手擦干,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刚打印出来的照片递给孟雪诚:而且凶手还在死者的臀|部刻了个奇怪的图案。
这个图案相当诡异,像是只只长了一腿条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