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酒席撤下,程骏重新部署防线,随后郑重道:“张将军、华将军,和尚原能守几日,此事干系重大,咱们多守一天,大散关便安稳一天,等援军一到,那就不用再怕,是以明日仍以坚守工事为先,退守和尚原为辅,要的便是让金军进退两难,攻守不得要领。”众人皆点头称是,各自回营帐歇息。
娄之英今天在战场上拼杀,确也耗费了不少精气,回到营帐倒头便睡,迷糊之中,忽听野外传来一声哨响,他猛然惊醒,以为金军前来夜袭,站起挑开门帘一看,四下静悄悄并无动静,一轮明月当空照耀,将山野映的发白,没有分毫异象,疑心自己梦中听岔了,重又回床安睡。
第二日清晨,众人都到总帐听令,程骏分派众将各司其职,待到华鹏时,忽觉他面色苍白,眼现焦灼,不免心中生疑,问道:“华将军,我瞧你神色颇有不安,可是有什么事端么?”
华鹏不敢隐瞒,道:“少主,末将也不知算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今早点将,边奎不在其列,我派人寻了一圈,亦未见他的踪影,倒也有些蹊跷。”
众人都是一惊,娄之英记起这位边奎也是乌金帮中人,当年在野外破庙曾经见过,知道他后来跟着华鹏一起投军,因轻功出众,做了一名传令亲兵,如今他不见踪影,不知有何征兆,猛然想起一事,问道:“昨夜午时,营中曾传来一声呼哨,大伙可有听到?”
众人都摇了摇头,只有孙妙珍沉吟道:“我也依稀听到了哨声,不过那应当不在营中,而该在三四里外。”原来驻扎的众将领、士兵中,只娄、孙内功最为深湛,邵旭精于掌法和剑术,内力比之二人稍显逊色,是以大伙都未曾听见,娄之英奇道:“是在几里之外?那却是什么声音,莫非有人在传递讯号?”
程骏心头一震,道:“可是军中出了奸细,特向金兵报信?”便要下令彻查。张然道:“这些士兵都是当年西北军后裔,在关中土生土长,已在大散关守护多年,万无投敌的道理,还请少主斟酌明察,以免让大伙互相猜忌,乱了军心。”
这一句话倒提醒了娄之英,他环顾左右,的确不见那人踪影,向邵旭问道:“大哥,令甥周公子呢?可还在床上宿醉?”
邵旭道:“我晨间起的匆忙,见他没在床上,便不曾留意,如此说来,这一早倒是未见过他。”
娄之英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恐惧,道:“大哥,非是我背后毁人名节,令甥周公子诡诈狡黠,绝非善类,小弟已领教过数次了,这回若是……若是……再犯下什么过错,那便万劫不复了。”将周幻鹰几次的胡闹粗略说了一遍。
众人心下皆惊,邵旭更是惶惶不安,以前周幻鹰再怎么胡闹,也不过私德有亏,都是些儿女情长的小事,确也算不得什么,但这次事关两国交战,若他真是为了金人前来卧底,这等罪过又怎么能够弥补?是以心中倒有一大半盼望是虚惊一场。程骏不敢怠慢,吩咐士兵分头找寻周幻鹰和边奎,众亲兵又搜了一圈,仍是一无所获,娄之英顿足道:“昨夜这小子喝的大醉,如何一早便不见了?定是他刻意装醉,来骗咱们,若是娉妹在此,焉会让他蒙混过关!”
程骏此刻反倒平静下来,宽慰道:“娄兄弟,你也不要妄下断言,如今无有对证,未必便跟他相干。华将军,这位边奎兄弟,目前主职为何,可算靠得住么?”
华鹏道:“他是我乌金帮得力干将,已追随末将十数年了,如今来到军中,上头看他轻功出众,又是在下亲信,是以让他往来传令。此人性子极其刚正,只不过脾气执拗,颇为憨直,眼中揉不得沙子,说他会反叛倒戈,我是不信的。”众军官和边奎相处日久,都给说他的好话,便连张然也不信此人弃义变节。
程骏眉头紧皱,刚想再问,忽有巡卒来报,说见到金营拨出数万精兵,正绕路向大散关进发,程骏微微一愣,忽的大叫一声,众人都吓了一跳,就听他急道:“此事大为不妙,快快给我备马,我要领一千人回救大散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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