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仙酒狂李太白》 第四章 千钧一发

    第四章千钧一发

    一

    云梦古泽，烟水茫茫，水波浩淼。远方群山连绵，有如绿色画屏。近岸处，蒹葭泛青，圈出一围荷塘，荷丛传来轻快的歌声：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

    一个锦衣公子骤马而来，阴阳怪气续唱：

    “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什么人，敢在此轻薄？”红衫少女冒出头，露出嗔怪眼神，

    锦衣公子满脸堆笑，“绿绮姑娘，是我呀，怎的，不认识啦？”

    “哦，原来是你，韦子春，你不是在京城太学风光吗，怎回来搅扰我们姐妹啦？”红衫少女看他左手长扇，右手书卷，取笑道：“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春风得意，回咱安州显摆来着？”见韦子春神色局促，红衣少女快嘴如刀，“看你模样，感情你又没考中。喂，湖边风大，可别把圣贤之书丢水里啦。哈哈哈！”韦子春脸上挂不住，“你你你，魏绿绮，你还跟小时候一样，刀子嘴，一样没变！”

    荷丛中有少女轻喊，“魏姐姐，跟谁说话呢，还唱不唱曲啦？”

    “好啦，不跟你逗啦！”红衣少女复入荷丛。荷丛又飘出曼妙歌声：“绿呀绿罗裙，漫呀漫荷塘。采上一枝藕荷香，微风清又凉。荡起那双桨，风儿伴轻唱……”韦子春又接着唱：“春风杏花开呀，思念小情郎……”“韦子春，你讨厌不讨厌！”一叶轻舟分花拂柳而来，一个出水芙蓉般的绿衫少女，风摆荷叶似的立在船头，剪水双瞳如星星般耀眼。“小宛，我可找到你啦！你真是嫦娥下凡，更见美貌啊！”韦子春看得痴了。红衫少女笑得蛮腰直颤，“小宛你看，他眼睛不会动了，给你定住魂啦！”绿衫少女又急又气，“韦子春，你当真要惹我生气么？”“‘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小宛，你好美！”韦子春失魂落魄一般，喃喃吟出一首《西洲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苑小宛娇羞带怒，“韦子春，你，你……少轻薄，你快走！”

    韦子春涎着脸，“小宛，我在京城太学没一天梦里没梦见你。你不能对我冷若冰霜啊！”“苑妹妹，姐姐替你赶走他！”红衫少女飞纵上岸，上来便是一招“白蛇吐信”，出招麻利快捷。韦子春急忙让过，叫道：“魏绿绮，我可不愿意跟你们姑娘家动手。”“不想动手就滚啊！”魏绿绮又是一招“黄蜂出洞”袭他面颊。“你还没完没了啦。我要还手了啊！看我金牛戏蟾！”韦子春退到荷塘边，退无可退，便卖弄身手，尺余销金扇舞得眼花缭乱。魏绿绮累得香汗淋漓，对韦子春却是无可奈何。

    苑小宛：“韦子春，快住手，有本事去州学、县学卖弄学问去。”

    韦子春故作潇洒，撤扇收势，笑道：“谨遵小宛姑娘吩咐！”

    “魏姐姐，伤着没有？”苑小宛款款下了小舟，扶起魏绿绮。“绿绮姑娘亭亭玉立，又是你的好闺蜜，我怎舍得伤她。”韦子春轻摇销金扇，“如此风和日丽，让我陪你们踏青赏荷如何？”苑小宛：“谁稀罕你韦子春，你快走吧，别惹人生烦！”韦子春还要纠缠，魏绿绮掏出一支玉笛，“鸣鸣”吹起来。韦子春：“嘿，没想到你还会吹玉笛，要不，我陪你吹箫如何？”苑小宛急道：“你快走，她这是给小公爷报信，让小公爷教训你呢。”

    “许府小公爷，我正想会会他，看他能把我怎么着？”韦子春话音未落，忽见一团物事飞来，急忙挥扇抵挡，却是一团烂泥，喝道：“什么人，快出来？”

    二

    “小子，你脸皮够厚，挺会撩妹嘛！”荷丛中钻出几条蒙面大汉。

    “绿林贼人！”苑小宛、魏姑娘并众侍女惊叫，都吓得花容失色。

    领头匪徒独眼森森，嘎嘎怪笑，“小心肝儿，别怕，爷只要人，不要你们的命！”“大胆贼人，瞎了你狗眼，韦子春在此！”韦子春销金扇一招，韦府家丁冲向贼人，打斗声、哭叫声乱成一片。“苑小宛，魏姑娘，你们快逃！”韦子春壮着胆子，带领家丁与贼人激斗。只听一声惨叫，一个韦府家丁倒在血泊里。韦子春边斗边喊：“苑姑娘，你们快跑呀！”

    众侍女簇拥着魏姑娘、苑姑娘向山林逃去。

    惨叫声中，又一韦府家丁给贼人砍倒。“快抓住小妞儿，那可是寨主朝思暮想的小妞儿！”独眼龙独眼闪着寒光，砍山刀如狂风刮来，又一韦府家丁给劈倒。韦子春见势不妙，纵马便逃，叫道：“小宛姑娘、魏姑娘，我这就搬救兵去！”

    独眼匪徒狂笑，“小子，逃得远远的，爷对小白脸儿可没兴趣。”

    三

    “快追，快放箭！”山林茂密，一个金冠少年飞马追赶小鹿。

    湖边山林，小鹿跌入草丛，金冠少年拈弓搭箭，“嗖”的就是一箭，眼看小鹿插翅难逃，忽然，一条黑影闪出，接住利箭，正是昆仑奴。“你这黑奴，哪里冒出来的？”金冠少年拈弓搭箭，“快赔我小鹿！”山石上趺坐一个白衣公子，悠然道：“小公爷，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么可爱的小鹿，射死它岂不大煞风景！”金冠少年：“是你，爱管闲事的狂书生。快陪我小鹿！”跟着赶来两名侍女，都是气喘吁吁，花容带汗。胖侍女道：“你们多什么事，我家老爷有病，大夫说要鹿肉作药引子，快赔我们小鹿！”“哎呀，那是李白鲁莽，在下给小公爷赔罪啦。”李白一跃而下，“昆仑奴，快，咱们抓小鹿去。”

    小公爷盯着李白的背影，怒道：“这狂书生，欠揍！”

    胖侍女：“叫他捕了小鹿送到府上，给主人赔罪，咱们才饶他。”

    小公爷：“就怕他没这本事，误了老爷治病。走，看看去。”

    李白与昆仑奴追赶奔逃的小鹿。昆仑奴“刷”地一弩箭，小鹿腿上中箭，挣扎着往荷塘方向逃去。李白疾起直追，忽地大叫一声，原来踏入陷阱，给藤网吊在空中。昆仑奴急忙回身过来解救。李白急道：“别管我，快抓小鹿！”

    四

    “为人莫做亏心事，举头三尺有神明。”小公爷过来，“狂书生，这就是爱管闲事的下场。”两名侍女争相道：“这回，若是赔不了小鹿，咱主子就罚你永远吊在这儿。”李白在藤网里动弹不得，央求道：“小公爷，念在那天码头上，在下替你解围的份儿上，放我下来吧。”“谁要你卖弄，那天码头上要是没你搅和，我早一箭射死田蠡了，还用得着你表功劳。”小公爷对着李白虚弹弓弦，“狂书生，老实交代，你施了什么妖术，让那目中无人的田蠡立马撤人？”

    李白：“你放我下来，我自会告诉你。”

    小公爷：“想跟我耍花招，没门，不说，你就老实呆在里边吧。”

    胖侍女：“对，等到晚上，让狼虫虎豹还有成群的野猪咬你。”

    李白取笑道：“姑娘这般狠心，小心找不到婆家。哎哟！”小公爷看着两名侍女抽打李白，悠然道：“狂书生，挨打的滋味受够没有？春桃、秋蝉，用劲儿打，别把那张小白脸打破相了，省得别人说咱们许府欺负一个外乡书生。”

    李白故意大叫，“痛死我啦，痛死我啦，小公爷，我再不敢啦！”

    胖侍女怒道：“装什么蒜，咱们还没用力呢。”

    小公爷喝道：“这狂书生是个贱骨头，不打不老实，用劲儿打！”

    几名家丁手抄刀剑赶过来，向小公爷恭谨施礼，见两名侍女擦痒痒似的抽打李白，自告奋勇道：“主子，让小人们打，准保打得狂书生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胡说！”小公爷斥道：“谁要你们自作聪明，都滚回府去。我要痛痛快快打猎，不准你们跟着。”家丁甲：“主子，老爷说近来云梦泽不太平，常有贼人水匪出没，叮嘱小人等保护主子。”“胡说，乾坤朗朗，哪有贼人。老爷真是年纪越大胆越小。都听我的，滚回去！”家丁甲：“主子，这书生不是省油的灯，让小的们慢慢消遣，给主子出气。”

    李白急喊：“等等，小公爷，你不是想知道田蠡为何撤人吗，只要你不让这几个蠢材折磨我，我这就告诉你。”苗条侍女见李白蜷缩在藤网中，心有不忍，道：“主子，您就饶他这遭，看他使什么妖术吓唬田大公子的。”

    小公爷：“好，狂书生，快说！”

    李白笑道：“我不过凑巧找到公文上的破绽而已。”

    “什么破绽，连马公、郑县令都说天衣无缝，凭你，能找出破绽？”

    “破绽就在苏颋大人的笔迹上。”李白傲然道：“在下十五成文章，少年之时东游益州成都，拜谒益州长史苏颋大人。苏大人对在下的诗赋文章大加赞赏，题辞褒奖说：‘此子天材英丽，下笔不休，且见专车之骨。若广之以学，可与相如比肩也。’所以，田蠡糊弄的公文，我一看便知是赝品。”

    小公爷：“吹吧，人家堂堂宰相，会轻易谬赞你这白丁？”

    “岂敢编造！其实公文上苏颋大人亲笔签批不假，这不是破绽。”

    小公爷：“狂书生，好可恶，你敢绕我？”

    李白卖着关子，“公文上的破绽，其实你们都应该能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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