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历2105年10月21日
九州共和国汉南市城北区
在一间简陋的出租屋里,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正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把身子伏在用捡来的纸箱做成的“桌子”上绘着图。
图上的人物是一名穿着军装的动漫人物立绘,画前的作者正用心地修画着人物的眉角。
这幅图属于目前正在热播的《战车上的少女》动画原作的轻小说插画,而洛衡正在为这本轻小说绘制插画,然而他的绘画作品却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他只不过是某个知名插画师的无名助手,他画出的精美人物立绘上并没有他的名字,作品属于那位知名插画师所有。
出租屋的大小只有30平米,外面正下着暴雨,屋子里遍布着塑料盆用来接着不断从天花板上渗漏下来的雨滴。
不时有雨点溅射在洛衡的脸上,他穿着已经被洗到发白的运动服,用一只手护住对他来说极其昂贵的画纸,另一只手则细细地勾勒出眼前穿着精致礼服少女肖像上的曲线。
洛衡打了个喷嚏,伸出手准备抽出一张粗糙的卫生纸,然而那只伸出去的手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直接抹了把脸,把手往身上的运动服擦拭了一下,继续围在了画纸旁边。
这时出租屋的铁门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门打开的瞬间,一个小巧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一名小学生模样的少女背着已经破皮的书包进了门,她换好了拖鞋举着手里的塑料袋喊道:
“哥哥!我在菜市场抢到了便宜处理的豆腐和蒜苗,还在水果店后面捡了一些被扔掉的水果,虽然有点坏了,但是去掉坏的地方还能吃!”
洛衡放下了画稿,然后把它们小心地放在旁边的铁盒里,走向门前抱紧了妹妹说道:
“真乖,小可,你真是帮了我大忙呢。”
洛衡那柔和的笑容给人一种儒雅书生的即视感,他轻轻地抱起了洛可来到纸箱前给他介绍今天他画了什么,两人有说有笑地畅谈着画上的人物细节,寒酸的小屋里一下子洋溢出了生机勃勃的温情感。
这是洛衡每一天里最为幸福的时光。
他同样是欧亚第二次战争历史的爱好者,所以可以利用自己的知识和绘画天赋为相关轻小说题材提供插画,可是这个出发点却并不是单纯的爱好,而是为了生存。
他那身负破产债务的父亲早就抛下了这个家消失的无影无踪,连有没有活着都不知道,但是洛衡早就不关心了。
美丽和蔼的母亲为了养活他和妹妹,从他记事开始就不得不出去做各种兼职,从早上5点到凌晨1点才归来,他的母亲一天要完成的工作有搬运海产品,商店销售员,派发传单,城市清洁员......
在他10岁的时候,积劳成疾的母亲永远离开了他和妹妹二人。
虽然出身贫穷,但他也总喜欢把自己和妹妹打理的干干净净。
在刚入学的时候,因为那透露出儒雅气质的清秀容貌一度被传为出身于富贵家庭,但是慢慢地大家都知道了他的身世,自己也因为成为了女生口中的热门话题,而被班上刺头们在暗地里下黑手。
他从没有找过老师,因为他知道找老师只会招来更加变本加厉的欺凌,那群欺凌他的人之所以这么做的借口也很简单:没父母的泥腿子装什么有钱人。
恶棍们针对洛衡而发出的威胁之语在校园里传播开来,让暗地里倾慕洛衡的女生也不敢再靠近他了,在人云亦云的人类本性里,他变成了被献祭的无形暴力牺牲者。
洛衡也因为自己卑微的处境和瘦弱的身子骨无力反抗,如同一只被淋湿的小鸟一般只敢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得不低着头独来独往。
他渐渐地对这个世界从痛恨转变成麻木,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在放学之后偷偷在百货店打短工,晚上还得拼命地赶画稿。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妹妹,他在很早以前就想离开这绝望的世界了。
他在之前就见过了林安南,也认识这个经常露出爽朗笑容的男生。那是某一天他正走下文艺楼的拐角处,看到了林安南正和几人有声有笑地从历史爱好社团的社团室中走出来。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坦克模型,洛衡很快就认出了那个独特的模型。
他在商店的军事杂志上看过的限量虎式坦克模型,出自于苗宫1:35比例的全球限量版,价格大概在四五千元左右,那是他和妹妹快四个月的生活费,他连想都不敢想。
同样作为欧陆第二次战争历史爱好者的洛衡,他同样很喜欢这辆精致的工艺品,附赠的高级GSI油性油漆让坦克闪耀出一种珐琅色的美丽光泽,在他眼里映射出了闪闪发亮的光影。
他也曾把刊登着模型的那一页反复翻了几次,然后把杂志放在胸前,想象着自己把它捧在手里的感觉,然而这对洛衡来说终究是一份美好的幻想。
他看了看脚上已经脱胶了的运动鞋,把自己那卑微的愿望慢慢收好,低下头捧着作业本从笑着的林安南的身边经过。
他默默在心中低语着: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只有我是这个样子?
神明大人,如果可以的话,请把我从这不公平的世界里拯救出来吧,我已经厌倦了。
他的双眼之间闪烁着泪花,随即用力克制住心中深深的不甘,慢慢地向教室走去。
世界之上的那个人点了点头,微笑着拍了拍手。
“我满足你。”
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一只手拿着伞,一只手抱着画稿匆匆向编辑社跑去,他已经快错过交稿时间了,而这个月的稿费决定了他和妹妹的生活质量。一想到可爱的妹妹,洛衡就加快了步伐。
“啪!”一声响后,他拌到了地表的上凸起的石板,重重地向前摔去,牛皮纸袋里的画稿向前散落了一地,雨水打湿了辛苦画好的画稿,全部变成了软质的浆磨状纸片。
在倾盆大雨中,洛衡内心中那股绝望无法抑制地喷发而出,他流着泪对着夜空大声咆哮道:
“神明大人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这时巨大的闪电劈裂了整个夜空,照亮了他脸上混杂成一片的雨滴和泪珠。在那一刹那,他发现眼前的雨点全部停滞在了空中,窸窸窣窣的水珠落地声也消失了,整个世界像是凝固了一般静止了。
远处,一个撑着雨伞的男人向着洛衡徐徐走来,那人站在了他面前,把遮住了脸部的雨伞往右一抛,陈昱那张面带笑容的脸露了出来。
他对着倒在地上的洛衡伸出了手,用愉悦的语气说道:
“神明大人,听到了你的愿望。”
1941年10月7日
苏达尔共和国联邦维亚济马镇
(备注:这里就别吐槽了,大家知道就行了)
温特看着眼前燃烧的维亚济马,他的作战方案已经基本成功了,如果不是林安南的建议让苏军最高统帅部反应够快进行了撤退行动,包围圈里就是整整五个俄国集团军了,一个都跑不掉。
洛衡回忆起了那一天的事情,他在陈昱的帮助之下成为了一个名叫温特的国防军高级军官,他的房子是一所装饰的金碧辉煌的别墅,而“自己”也如愿以偿的出身于名门贵族。
陈昱告诉了他要做的事情,并且承诺他和妹妹将得到一大笔赡养费,妹妹也会得到分裂调整干涉体的照顾,在变化后的世界线也会把他们的灵魂安排进拥有高贵身份的肉体里。
他同意了。
温特沉了下脸,随后拿起架在指挥塔旁边的无线电,利用通话器对着身后的军队说道:
“帝国的军人们,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是歼灭敌人,不要同情他们,而是把他们一个不落的歼灭掉!”
“我们在天上的神明必将保佑帝国,相信诸神赐给我们的力量吧,在遥远的尽头,我等必将抵达约定之地!”
温特的面部肌肉微微颤抖着,他那饱受摧残的心灵早已变得扭曲不堪,在这场战争中他得以把深压心底的仇恨尽情释放,只要成为了世界线中身世显赫的掌权者,他就有能力实行自己的复仇计划!
他回过头来,对着通话器高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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