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城从古至今就是华夏大地重要产盐地点,甚至连城市的名字都和盐有关,而已私盐泛滥的情况,正熙帝觉得盐城应该也是私盐售卖的一个重要据点,因此,他在盐城有条不紊的处理蒋振邺的案子的同时,查探盐城私盐泛滥的情况,以及幕后主使人,他希望借此能找到他的桑弘羊的一些消息。
虽然正熙帝将嫡四子带了出来,让他知道一些国计民生,免得常年呆在宫中不通世情,弄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话来,并且会对他进行一些教导,但不是所有的事都让他知道,不仅仅是因为事情的危险性高,还因为有些事,作为皇帝和太子可以知道,而作为皇子则没必要知道。
四皇子曜见正熙帝不带他,没有不识趣的央求正熙帝,而是去找老农,打听种地相关事宜,甚至还亲手干了一天庄稼活。
养尊处优的四皇子从小长这么大,拿过最重的东西就是宝剑,干过最累的活就是学骑马射箭一整天,但和下地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一天农活干下来,四皇子觉得自己的腰和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手更是起了血泡。
随行的太医将四皇子手上的血泡挑开,上药时,收到消息的正熙帝和福郡王来探视他。
待太医给四皇子包扎完毕,退了出去之后,正熙帝关心了几句儿子的身体和伤势,话题一转,又变成了皇帝对皇子的考校和教导:“亲自体会过后,你可知道农户人家是怎么做活的了吧?你有何感想?”
四皇子曜认真想了一下,回答道:“儿子虽然在书上看到‘春种秋收’这四个字,却不知道这么简单的四个字中包含那么多的辛苦。
不过今日儿子听一位老农说,江南这边大多数人家因为地少人多,而税收又是按人头计算的,根本承担不起,索性就把地卖了,去租地主家的田地,可即便如此,一年下来真正剩下的可能只有收成的三四成。
要是碰上收成不好的年份,可能连租子都交不起,要么借,要么只能卖房子卖地,甚至卖家里的孩子。
所以,父亲,这是不是为什么明明国家开垦出来的土地越来越多,国家的税收却在逐年减少,富人越来越富有,而穷人越来越穷的根本原因所在?”
一旁当听众的福郡王闻言心中暗自吃了一惊,没想到他这个四侄子会想那么多。
正熙帝其实只想让儿子知道百姓的辛苦,像自家这种情况和生活条件,如果不亲身体会一下,是很难体会百姓生活疾苦的,光靠道听途说远远无法想象,而这对身为上位者的他们统治万民并不利。
让正熙帝意外的是,没想到儿子的认知比他想得要深刻,他忍不住满意的笑道:“你说的对。天下百姓苦者居多,不仅仅是农民。
所以为人君者,哪怕做不到体察民情,也必须要体察民意。唐太宗的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福郡王听了正熙帝的话,忍不住侧目,他这话其实涉及到了储君的教导了。
大覃未来的继承者太子和作为臣子的皇子教育是不一样的。有些浅显的道理,纵使作为皇子的知道,但如果皇帝无意让他作为未来大覃之主的话,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免得让皇子心生出不该有有的希望来。所以,在这里,正熙帝这话就有些过了,不该说。
四皇子恍然道:“所以每当碰上荒年或灾年,祖父和父亲总是要下令当年免税,抑或连免三年,这是体谅百姓疾苦,也是与民生息。不管是祖父,还是父亲,每年都要举行‘亲耕礼’,也是为了昭告天下,农桑乃是我大覃之根本。”
“对。”正熙帝忍不住摸了摸儿子的头,“咱们这样的人家想要体会百姓生活毕竟是难的,可是现在的生活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先人打下这片江山,不是靠某一个人来守,而是咱们家所有的子孙一起来守护,才能完成的千秋大业。”
闻言四皇子很郑重的点了点头,“儿子明白,谨记父皇教诲。”
正熙帝叹了一口气说:“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可见是把书上的那些道理记住了。咱们皇家这些子孙就是事事都太理所当然,对天下苍生少了一份爱戴之心,只知利己,忘了什么是长治久安之道。没办法,锦衣玉食长大,又是长于深宫之中,从而变成了不知人间疾苦为何物的龙子凤孙,这也是难免的。所以,朕一直觉得,皇家子弟,应该到我大覃各处看看,看看民情,知晓些世情,然后再办差……”
……
见正熙帝和四皇子说得火热,福郡王悄悄起身走了出去,仰头望天,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