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夜,客栈里各个屋里都熄了灯。
天空又开始下雪,雪花像棉絮一般“簌簌”地落在地上、屋顶上。雪落的声音让人有种万物祥和的感觉,可是这个夜晚并不祥和。
谢玉田在修内丹功,心洁气净,院里子落根针也能听得真真切切。
钟以士坐在床上,手边放着一把刀,只待贼人动手便冲出去。
谢玉田说得对,同为走镖的人,要互助互爱。只是她心有不甘,那个官员竟带了五驾车,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这是贪了多少公帑!
客栈是两进的院子,客人和贵重财物都在前院客房里。贼人藏在后院马厩里,不知道他们如何下手。
钟以士想到不久前在太行山遇劫的情形,想到惨死的父亲,不由握紧了刀。
有人敲客栈的门。隔了那么老远,声音依然很大地传到客房里。
听不到开门声,为不打扰客人,掌柜的动作很轻。
接着传来争吵声,声音极大,像要掀翻房顶:“没房了?没房开什么客栈!你瞧爷们像是住不起店的人吗?爷们出双倍的钱,马上给爷们腾房!”
依然听不见掌柜的声音。
“爷们哪里都不去,就住这里啦!听见没有,快腾房……”
前柜上吵闹不休,客房里的客人都被吵醒了,有人过去相劝,劝了半天,才渐渐消停下来。
约摸着客人刚重新进入梦乡,又有人砸客栈的门,仍然是一番吵闹,直闹了半个时辰才罢休。
谢玉田道:“这是贼人的诡计,再闹一次他们便动手。”
果然,等客人再睡着时,又有一拔人闹起来,这次掌柜的终于忍不住,声音也大了起来:“没房啦,出门在外,难道不懂‘遇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的道理吗?这都几更了,你们才来住店!别闹了,再闹就报官……”
这一番闹腾,住客们全都乏得透透的,再睡过去,便是打雷也叫不醒了。
一柱香的工夫,谢玉田道:“出去吧,他们该进来啦。”
钟以士提着刀向门外就走,谢玉田紧紧跟着。
“二爷,您回去老实呆着,以士和黄义他们能应付得过来。”
谢玉田哪里放心,等钟以士出门下楼后,便站到厅廊里,扶着栏杆面朝院中,像一位将军立在城头。
钟以士到楼下黄义房间门外,敲了两下门,黄义应声而出,后面跟着尹四儿二人,手上都拿了腰刀。
四人刚在檐下站定,只见几个黑衣蒙面人闯进月光里,一进院子便散开,各寻其门,拔开门进屋,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钟以士用胳膊碰了一下黄义,黄义心领神会,清了下嗓子,高声道:“合吾——‘崖子叫’进来啦……”
这是在给镖行的兄弟通气。
“都醒着点,贼人进院啦……”
这是提醒一般住客。
黄义是接替高翔做趟子手的,喊镖的嗓门,高亢嘹亮,刺破苍穹,只这两嗓子,多半屋里都亮起了灯。
把风的贼人见势不好,忙叫:“合吾,扯乎——”
殊不知贼人已踩好了点,进来奔向的便是官员堆放财物的房间。这些贼人训练有素,下手极为狠辣,进屋便先杀人,那官员尚在睡梦中,毫无知觉,已身首两断。镖行的人听到贼人进屋,抢到官员房中,与贼人迎个正着,两下里便交上手了。
镖行的人一般不愿与贼人交手,能劝退是为上策,这也是江湖规矩。镖头边招架边道:“壁山高台亮走(我闪条道朋友好走)。”
那贼毫不理会,上手长刀,下手短刃,黑暗中打了镖头一个措手不及,腹部挨了一刀。
镖头知道遇到了不懂江湖规矩的愣头青,捂着伤口招呼同伴下狠手迎击。这趟镖护镖的有七人之多,贼人加上把风的一共五人,两下打在一起,恰是势均力敌。
镖头被刺一刀,以为仅是一般刀伤,撕了衣裳想要扎住伤口,手却麻了,接着口中便喷出一股鲜血,道:“刀、刀上有毒……”
钟以士未想到贼人下手如此敏捷,赶紧跳出来相助,听到那镖头叫刀上有毒,心有忌惮,只能护住身体,希望贼人知难而退,尽快逃走。
哪知贼人见对手畏手畏脚,反倒壮起胆子,要力拼众人。
把风的见叫不走同伙,立时攀上屋顶,向着墙外打了个暗号,转眼之间,从外面又跳进来六七个帮手。
强弱马上转换过来,钟以士等人渐渐落了下风。
谢玉田站在二楼厅廊里,虽看不清对阵的形势,却听得清楚,赶紧下楼,慢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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