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我道这丫鬟手中拿着什么看不见的玩意,原来竟然是这么细的丝线!”
发现了其中猫腻,卡尔纳斯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阴森的笑容。他将头上金发往后一抹,手指拈在了蚕丝的线头之上,看着燕冲宵慢悠悠地说道:“这楼梯井算下来也有百丈之深,若是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这就解开丝线,后果如何,你当比我清楚。”
燕冲宵兀自装作没有听到,但心中已然开始打起了鼓:“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江御流那家伙刚刚摔成肉泥,我也要跟着屁股后面去陪他了......”
卡尔纳斯见其任就闭口不答,便收敛起了笑容,道:“既然如此,我亲自下去看看便是了,正好顺便欣赏欣赏摔死的人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说着,他便欲伸手拉开蚕丝。
就在此时,一声娇喝从两人身后烟尘之中传出。
“无礼贼子,胆敢在此处动粗!”
卡尔纳斯与燕冲宵双双一惊,向后看去。
随着烟尘慢慢消散,一个宛如雪球般巨大的蚕丝茧显现在二人的眼前。
茧体上,七八条晶莹剔透的玉蚕在缓缓爬过,随后如雪水般渗入了茧中。
卡尔纳斯面肌不住颤抖,喃喃道:“这是?!”
“咔嚓!”
一声轻响,茧体裂开了一道缝隙,阿萝的那半张散发着凛然正气的脸庞从茧中现出。
“尊客......不,你已不算我们酒楼的尊客了!现在,请你放开这位官爷!”
说话间,茧体上的蚕丝亦与那些玉蚕一样,像冰雕一样慢慢融化,随后变成一缕缕晶莹细线,自动收回了阿萝手中的绣包内,只余两只以蚕丝组成的洁白大翅,生在阿萝的背后,缓缓扇动着。
“我若是定要他死呢?”卡尔纳斯心知自己碰到了强敌,说话间也不再有底气,只能拿燕冲宵来威胁她。
“自从出来寻小姐后,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道狩了。”阿萝语气讳莫如深,“你尽管解开他的线好了!但我一定会救下他,而且一定会再来抓住你,从你嘴巴里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全部撬出来!”
卡尔纳斯拧紧了眉头,面目狰狞,将蚕丝一把扯开。
“你能活过今晚,再说吧!!!”
燕冲宵只觉身下一沉,整个人飞速向楼梯井下坠去。
阿萝柳眉倒竖,大步赶上,张开双翅纵身跃下,朝着燕冲宵的方向俯冲而去。
楼梯井建在石笋中心,虽足足有百余丈深,但下坠之势极为猛烈,不过数息,燕冲宵已接近了井底。
“哈!”
危机时刻,阿萝娇喝一声,将翅膀收束,加速冲了上去。
就在燕冲宵即将摔落在地的最后一刻,她藕臂暴伸,一把拉住了他的裤管。然后背后翅膀猛然打开,试图稍缓坠落之力。
“咚!!”
两人重重落在地上。
即使有着那蚕丝翅膀缓冲保护,也几乎摔得骨断筋折。
阿萝为了救人,更是浑身脱力,只觉腹中一阵剧痛,“哇”地喷出一口血痰。背后两只洁白大翼光芒也逐渐委顿,变成了纸灰一般的质地,剥离破碎。
“你没事吧?”燕冲宵虽然稍微好一些,但也是浑身剧痛,一时无法起身,“你背后那翅膀......”
“只是玉蚕结出来的......不用担心。”
阿萝捂着胸口,感觉光是说话都已竭尽全力。
又躺了一顿饭的功夫,燕冲宵终于缓过了劲来,对阿萝说道:“前面应该就是金雷虎的卧室了吧?帮我解开蚕丝,我们一起进去找他。”
阿萝虽然依旧忌惮着燕冲宵,但始终担心卡尔纳斯会沿着楼梯找下来,也只得动了动手指。
一只玉蚕从绣包里爬出,将其身上的丝线咬断开来。
“你快进去找掌柜的吧......我、我还不行......”阿萝伤得很重,见到燕冲宵站起身,虚弱道,“你跟他说,卓因姐弟来意不善,让他、咳咳,让他赶快终止散金宴!”
“方才那人说不定会寻下来,你在此处等死么?”
也不管阿萝答不答应,燕冲宵上前轻轻抓住她胳膊,小心翼翼把她背到了背上。
“老子最讨厌欠别人人情,而且......”
他别过头去,沉声道:“而且,老子还没打赢你,我不许你死在别人手里!”
阿萝嘴角的血渍流在了燕冲宵肩头的衣衫上,氤出一大片暗红。
她微微笑了一笑,唇齿轻轻蠕动了两下,声音细不可闻。
“你说什么?”
燕冲宵没有听清,回过头来,却只见一张七窍流血的脸庞,禁不住惊慌失措,连忙伸出手指探了探她鼻头。他感觉,一股微弱鼻息尚在起伏,但也已经十分微弱,如同在狂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你撑住,我们马上就见到老金了!我让他想办法救你!”
燕冲宵大急,脚下加快了步伐,直接撞开了金雷虎房间的木门,闯进了室内。
然而,他所看到的的景象与现实,却如同一盆冰凉的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
横七竖八的白色带状物布满了整座房间,正厅中的八仙桌边,一个惨白色的茧如同在呼吸般缓缓起伏着,茧内的人影随着光影明暗交替,安静地蜷缩着。
燕冲宵呆愣愣地站住了脚步。
片刻后,他握紧了拳头,犬牙紧咬,眼中怒火大炽!
“本来不想管江御流的破事的......要怪,就怪你们惹到了老子的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