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再三,终究没有出门乱闯,只合衣睡在了屋内。
半梦半醒之际,却听得外面有人轻轻叩门。
来顺还以为是平儿又有什么交代,于是忙披了外套推门出去,岂料那月色朦胧下,却是璜大奶奶当面。
这璜大奶奶笑的极是亲切,托举着一只食盒道:“方才平儿姑娘领你进来时,可巧就被我瞧见了——这庙里都是素斋,来管事怕是吃不惯吧?正好我带了些酒菜来,且分些给你尝尝。”
说着,硬是把那食盒塞到了来顺手上。
这十多日里,她也不是头回来献殷勤了,来顺约莫也猜出了她的心思。
可自个脱籍的事儿还烦不过来呢,哪有闲心帮旁人牵线搭桥、开拓财路?
故此都只是随口敷衍罢了。
不想到了这水月庵中,璜大奶奶竟又找上门来。
“多承好意了。”
来顺接过她手上的食盒,正想着来个钱货两讫,免得被继续纠缠,却忽的想起一事来,于是忙问:“我听说当初闹学堂的金荣,是大奶奶的侄儿?”
金氏脸上的笑容就是一僵,只当是来顺翻起了旧账。
可转念一想,自家侄子才是受害者,来顺这加害人倒翻的什么旧账?
正狐疑呢,又听来顺道:“方才我见秦钟跟个小尼姑搂搂抱抱的,瞧着倒不像是要做什么好事——可惜我是男儿身,又不似人家得了特许,可以在这水月庵里走动,否则少不得要追上去瞧个稀罕。”
一听这话,金氏心下登时就活泛了。
她当初最恨的就是这秦钟,曾一度要寻秦可卿理论,可因畏惧宁国府的权势,临门一脚时又怯懦退却了。
事后每每想来,金氏都深以为耻。
这也是她近来加倍钻营,想要求个富贵显达的重要动力之一。
现如今秦可卿已经下葬,那秦钟没了依靠,偏又在姐姐发丧之日,闹出这等没脸没皮的事情。
倘若被自己抓个正着,岂不就能一雪前耻了?
当下忍不住追问:“你瞧他们往那边儿去了?”
“这我却没瞧仔细。”
来顺笑道:“不过您璜大奶奶进出无碍的,想要找到他们偷欢的所在,应该不难吧?”
金氏听了这话,却倒起了疑心,端详着来顺道:“这等事你为何偏要告诉我?”
“这不是好奇么。”
来顺嬉笑道:“嫂子若瞧见什么稀罕,莫忘了跟我说说。”
这自然是在胡扯,他实是自己抓不到贾宝玉的把柄,就琢磨着干脆让璜大奶奶去撞破此事,也算是出了胸中一口闷气。
那金氏自此再没言语,满脸纠结的告辞去了。
来顺也就又重新合衣躺下,只是翻来覆去却难以入睡,干脆将那房门敞开,侧着耳朵期盼着外面突然喧哗聒噪起来,自己也好趁机瞧个热闹。
谁知等了许久,也不见外面有还什么动静。
他只道是那璜大奶奶,终究没有报复秦钟的胆子。
心下正自惋惜不已,不想一个娇小的身影,就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慌里慌张的反锁了房门,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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