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色,用他那如游隼般灵巧的手更加轻柔地拉开了门帐。一旁的公爵阿马德乌斯看在眼里,他觉得那个仆从或许是个当刺客的好料子。
背着夕阳和营地中火盆的亮光,男爵黑尔,那个抑郁的男人走了进来。
朗格站起来迎接黑尔,甚至有些微微欠身,这让黑尔受宠若惊。虽然黑尔是男爵,朗格是伯爵,但他们都是效忠于公爵的,他们的关系应该算得上是同僚,而朗格向来傲慢且目中无人的形象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今天如此有礼貌的朗格反而让他感觉到无所适从。
黑尔被朗格的仆从领到了位置上坐下,他看上去有些失措,头始终是微微低下的,那双黯淡的眼睛总是在时不时地打量着他周遭的环境,那种局促感就像是一个整天和泥土打交道的农民被带到了国王金碧辉煌的宫廷里一般。
朗格知道,黑尔是个喜欢独处的人,他身上似乎有着什么秘密,但是公爵对此并不感兴趣。朗格倒是挺有兴致,如果能弄清那个秘密是什么,把它拿来要挟黑尔,或许就能将他作为一枚分裂五男爵同盟的楔子。
没过一会儿,杜伊斯堡男爵卡尔和希格堡男爵勒梅特也来了。
男爵勒梅特是公爵的掌玺官,这家伙虽然整天和酒瓶睡在一起,但不得不说,他的忠诚是不可撼动的,朗格几乎不可能策反他加入自己讨伐西蒙的阵营。
至于卡尔,朗格想,男爵卡尔目前还深陷在自己的领地重建工作里,这个男人曾经和自己现在法律上的父亲伯爵沃尔夫是好朋友,但现在,实力强大的伯爵沃尔夫对于这个穷困潦倒时不时找自己借钱的老友感到厌恶,这也让如今的男爵卡尔陷入了尴尬的窘迫境地。
朗格不禁思索了起来,既然西蒙这么有钱,他为什么不资助一下卡尔度过难关呢,假如帮助卡尔度过难关的人是他,那卡尔会不会成为他的另一枚楔子呢?
当朗格站起来向两位男爵释放善意的时候,男爵卡尔的反应和男爵黑尔如出一辙,但男爵勒梅特看起来对此不以为然。
“自以为是的混蛋。”朗格的心中像是一把被火星引燃的干稻草,但在表面上,他一句话也没说,脸上挂着伪善的微笑,让仆人过来将两位领到各自的位置上。
现在就差男爵西蒙、男爵温特和伯爵沃尔夫没来了。
朗格玩弄着手里的银酒杯,用手指感受着酒杯上复杂的凹凸花纹,他最初的愉快和热情已经被传令兵、阿马德乌斯和勒梅特消磨得差不多了,虽然他现在面无表情,但那他身上那特有的阴冷气息让在场的三个男爵除了表面上的礼貌话外其余时间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朗格也不想掺合那三个男爵之间的谈话。男爵们一直在谈如何从自己的领地中调配辎重和补给过来,这让劫掠了附近村庄得到物资补给的朗格感觉十分别扭。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当阳光完全消失,远处的天边变成了神秘的绛紫色时,伯爵沃尔夫来了。
他的胡子比之前要更长一些,被扎成了一束束精美的小辫子,而当上伯爵后的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精壮,反而变得像一头发福的熊,肚子上的赘肉随着他每走一步都在颤动。他脸颊上像太阳一般挂着的两个红晕一定是整天没完没了地饮酒所导致的。
朗格不知道为什么沃尔夫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过他的儿子费纳甘倒像是一个可靠的盟友,这个小伙子没有沾染上他父亲的酒瘾,现在正值充满着青春活力的时候。
又过了一会儿,男爵西蒙和男爵温特也来了。不过,他们的表情让朗格心中有一点犯怵,西蒙的脸色不好看也能理解,毕竟自己刚惹毛过他没多久,但平时总是和善着面孔的温特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一种从未见过的憎恶,仿佛自己是个活脱脱的恶魔。
“我怎么会被一个男爵吓到?”朗格在心中自嘲了起来,他也不打算给这两位在他心里不受欢迎的来客什么好脸色看了。
“西蒙,温特……”朗格只是简单地念出了二人的名字,他的屁股甚至连离开座椅的打算都没有,仿佛是在面对两个效忠于他的卑微封臣,这简直是太无礼了。
公爵阿马德乌斯像是看马戏团表演一般换上了一副乐呵呵的看戏面孔,似乎看着他的封臣内斗是他为数不多的娱乐一样。可别忘了,这其实都是他一手推波助澜造成的,这让阿马德乌斯有种操控权势的满足感。
西蒙和温特似乎也没打算和朗格计较这件事,或者说,他们来这里根本就不是打算正正经经参加宴会的。他们迎着其他三个男爵惊讶的目光坐了下来,简单地和公爵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没有任何动作了。
刚才帐篷里还一直有令人习以为常的小声谈话,时不时还有人在咯咯地笑,一时间,帐篷里的气氛陷入了微妙的安静,仿佛西蒙二者的到来如同耶稣在最后的晚餐上对圣徒们说有人出卖了他一般,每个人的反应都大不相同,耐人寻味。
“咳咳,让侍从们上菜吧。”朗格为了掩饰尴尬,向旁边的仆从招了招手,但情况没有好转,现在餐桌上又陷入了沉默,朗格在心中后悔自己为什么请了这两个“令人扫兴”的家伙来参加宴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