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不难吃,不难吃!好吃着呢,从来没吃过,我寻思说不好吃,你还能给我尝尝。”狗剩说了实话。
郑礼信又爽快地给了他几块,无奈道:“小子,我十四岁,咱俩岁数差不多,老家我回不去了,指望在这里干点什么,实在不行我就去饭店吃劳金卖手艺,今天真不能叫你吃饱了,准备的东西就够做五六锅的。”
他脸上泛起了淡淡的愁容。
在这个年代,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吃不饱穿不暖,缺医少药,寿命普遍不长,男人往往十六七岁就结婚生子,顶门过日子了。
他虽然还没到那个年龄,却也表现得成熟老练,异于常人。
狗剩抖了抖衣服,敲了敲打狗棍,棍子在地上当当响,仿佛像他激动的心。
不知想到了什么,这家伙闪身跑向了人群。
郑礼信把手放在炉火上烤着,眼看着偶尔有人朝这里看看,可惜都转身走了,周围一些出摊的和他一样,生意惨淡,少有人问津。
那些人卖的是坚果、糖葫芦之类的东西,还有女人用的镜子、雪花膏、洋胰子。
这些东西成本低,总会有人买,比他强多了。
像他弄的美食,在这种地方有些不伦不类,穷人吃不起,看都不看,富人就餐去酒楼酒馆,不屑于此。
“出师不利,选错了地方,今天算完了,一会得找个地方住,要能找到饭馆更好,和厨子混,大家都同行,交流起来方便,没准有人能看好我手艺,雇我上灶。”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信心耗尽,开始研究退路了。
他想要是找不到那种地方,很可能就和狗剩那些人一样,找个门房、柴火垛躲过寒冷的一夜了。
眼看堆积的柴火用掉不少了,他越来越急,盘算着这些烧了就没有了,肉质食材冻的有些发硬,估计一会就冻实用不了了。
恰在此时,有人来了。是两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到了跟前,他们嚷着:“让开点,摆个牌子。”
“摆什么啊,我在这做生意呢。”郑礼信装着胆子说。
“广告啊,没听说过啊,新开的电影院要放洋电影,大家伙都盼着这事呢,到时候比得比过年热闹,下个月就放……”有人回答。
至于什么电影院,在什么地方他俩也不说,放下广告牌就走,神神秘秘的。
广告牌立在了那里,上面印着性感时尚的异国女郎和一些大场景的画面,写着下个月某日,俄国达西亚电影院开张营业……
这算是全国第一批电影院了,大部分人光听说过还没看过电影,广告牌先印出来了,绝对是新鲜玩意。
“这是什么鬼地方,没捧场的,还来抢地盘的了,他奶奶的……”郑礼信暴脾气上来了,搓着手,准备把该死的牌子挪走。
围观广告牌的人越来越多,什么样的人都有,聚在广告牌跟前,欣赏着上面颇有吸引力的画面。
这场景如同正常人偶遇怪兽一样,尽管他们比内地人早接触了不少外国新鲜玩意,这次同样满眼新奇。
眼见着人越来越多,郑礼信干生气也没办法,嘟囔了几声,马上被这些人讨论声掩盖了。
“卖什么玩意的?不是变魔术卖棉花糖爆米花的吧,来,弄点,尝尝。”就在他越来越失望时,俩青年凑了过来,口气不善,看样要吃白食。
从衣着上看,他穿着棉袍,发辫松散,不像好人。
郑礼信本来想严词拒绝的,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心一横,就算给人吃了也比扔了强。
一个大个子粗俗地抓起一块肉,扔到了嘴里,脸色不屑,正要吞咽,一下子停住了。
黑暗中没人注意他什么表情,慢慢嚼着,似乎在怀疑,似乎在品味。过了一会,他冲着郑礼信招了招手,惊讶地问:“小子,你做的?”
郑礼信没说话,点了点头,默认了。
旁边的小个子,冲着大个子举了举大拇指,对郑礼信责难说:“混蛋东西,我大‘鲶鱼嘴’哥口味刁,在中国大街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高兴了赏俩钱,味道不对了,不砸你锅不错了,瞅什么瞅。”
转头,他讨好地问:“大鲶鱼,不咋样吧?我就说吧,这小子一看就外来的,野路子,不懂规矩,撵走!撵走!走前赏他两个大耳光。”
大个子似乎没听到他说什么,随口敷衍地说:“对,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