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七嘴八舌的和他打着招呼,“启兄”、“振承”、“逊贤”、“文岩”的乱叫一通。(在华圃书院读书时,先生为潘启取“文岩”以为号。)
他笑着向众人团团作了一揖,道:“潘启县里有点事耽搁了,让大家久等了,对不住。”
他转头对人群外不远处的二弟道:“去后面喊你大嫂出来,把郑家嫂子迎进屋去。”
二弟应了一声去了,潘启才对众人让道:“诸位请屋里喝茶。”大家众星捧月般簇拥着潘启进了正堂。
由于来人太多,偌大的正堂里临时摆了二十几把椅子,大伙儿拥着潘启在主位上坐了,才纷纷坐下。
“振承,”同村里自幼与他一起玩到大,感情最是亲近的谢培玉率先开口道:“昨日你甫一下轿,要拜见高堂,还有府县里的人要应酬,我们没好来扰你。”
“今日你得了闲,可要赏光去我那吃一杯接风酒。”
这时称呼人,以字或号为尊,一般只有长辈、先生或自称时才直呼其名。
谢培玉直呼潘启年少时用的名字,一是本来小时候在一起玩耍时就这样叫惯了,再者也是为了在大厅广众之下,向众人显示自己与潘启的亲密关系。
潘启笑了笑,还未置可否,座中另一个已经迫不及待的说话了:“逊贤,我们这些同窗都是大老远跑过来的,不只是县里的,周围哪个村里的都有。”
“你今晚一定跟我们去县里,找个最好的去处,咱们这些同窗一醉方休!”
“对,一醉方休!”
“不行,去我那儿。”
“去我那,我那都准备停当了。”
“……”
众人生怕抢不到潘启,一阵吵嚷,谁也不肯让步,把潘启吵的头涨得老大。
他今天经历的事一件比一件沉重,此刻哪里有心情吃酒叙旧?
他伸出双手,掌心向下按了按,止住了众人的吵嚷,开口说道:“在座的都是我的同窗好友,或是少时伙伴。”
“潘启在外漂泊多年,无论是出海经商还是入仕为官,对大家的情份,未敢有须臾忘怀。”
“按说,哪家的酒都该去吃,弟兄好友们把酒言欢,一诉离别之情。”
“只是在座的诸位好友,加上县里村里的诸多长辈、兄弟,若是一家一家的吃下来,怕是一个月也吃不完。”
“蒙圣主不弃,对我寄以腹心,委以重任,一去南洋数月,部里还有诸多琐事,兄弟实在不敢在家中多作耽搁。”
“此刻,南洋大臣衙门的船就在泉州码头候着,只等潘启全家上船后启程北上天津。”
大家听了潘启的话,不禁个个咋舌,啧啧称羡,若不是皇上有旨意,军机大臣也不敢让一艘船专程载潘启一家北上,而且还是去天津!这是多大的荣耀!
小时候大家一样的精穷,有的人比潘启家还好过些,大家在一起摸爬滚打,一个饼子掰开了几个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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