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以来都是心高气傲,何况自己还是举人的功名?如今让一个乡里白丁如此的贬损,叫孙成林如何能受得了?
一边的赵氏看着丈夫受辱,不禁一阵心疼,因插话道:“二叔,成林读书很刻苦,文章也是好的,再下一年功夫,明年去大学堂应试,许就考上了。”
“当着孩子的面,请二叔多少给成林留点儿脸面。”
“嗬!”孙二不屑的道:“脸面?啥叫脸面?日子过好了才是最大的脸面!”
“婆娘孩子都养活不起了,要靠人家的帮衬过日子,还嫌别人不给留脸面,侄媳妇你这话说得可真要脸面!”
赵氏听了他刀子样的挖苦,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两个眼圈一红,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
孙成林见辛勤持家的爱妻让人这般羞辱,再也按捺不住,正色对孙二道;“二叔,银子是我向你借的,有话尽管冲我说,何苦为难她一个妇道人家?”
“哟,这会儿有个爷们儿的样子了,既如此说,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一家老小也要过活,这银子也不是风刮来的。你借去的时日也不短了,也好归还了吧?”
“二叔,”孙成林顿时又矮了半截儿:“现时家里实在拿不出银子来,总求你再宽限些。”
“切!”听见这话,孙二更来了劲儿:“刚还说你像个爷们儿,怎么立时就软了?欠债不还,还穷横穷横,你这举人怎的生了一副无赖的嘴脸?”
“你……”孙成林终于心头火起了:“我好歹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见了官员尚且无须跪拜,你怎敢如此羞辱于我?”
“我呸!少拿你那功名吓唬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家里现下急着用钱,我只问你,这银子你还是不还?”
“目下拿不出来,我也无可奈何!”孙成林气呼呼的道。
“好!”孙二气急败坏的道:“既然你这举人都不在乎脸面,就怪不得我了,总有能说理的地方,咱们公堂上见!”
说罢,他“咣”的推开房门,愤愤的去了。
孙成林只道他说的是气话,没成想孙二真的将他告到了县衙门里。
那知县与孙二的爹是故交,而且孙二手里又握着孙成林的借据,看着时日,早已经过了约定还钱的日子。白纸黑字,铁证如山,官府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
这天早上,喝完了一碗稀粥,孙成林想到附近的几个村子里转转,看看有没有哪个大户人家要请先生教习子弟的,自已权且去就馆,挣些米粮,一家人也好勉强度日。
他正要出门,两个捕快在里长的引领下进了院子。
在里长的指认下,一个捕快向他问道:“你是孙成林,孙孝廉?”
“是我。”
“奉县大老爷钧令,传你到衙里问话,你功名在身,我们兄弟也不为难你,你也要周全我们些个,可好?”
孙成林心知是孙二把自已告到了县里,登时心里一阵冰冷,寒到彻骨,却也无奈,只得跟着两个捕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