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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寝殿,拿起木柜上那面镶着紫檀福寿纹木框的玻璃镜子看了看里面的自己。
虽然他已经勉强接受了弘历的长相远不如自己前世的现实,但是看着自己头顶上光光的半个秃瓢儿和瓜皮一样扣在后脑上的头发,怎么都觉得特别丑陋,刚刚那种清爽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了。
他放下镜子,怏怏的来到书房。小太监奉上刚沏好的茶,他看都没看一眼,不情愿的从桌上摞起的奏折中拿起一本翻看,看完又用毛笔蘸了朱砂在上面批阅。
经过这些日子的练习,他的书法已经有了些长进,虽然和弘历的书法没法比,但可以勉强用来批奏折了。
因为批奏折时,他故意把字写得很草,这样容易蒙混过去。
而且他特意翻看过弘历之前给雍正的奏折和他自己继位后在奏折上的朱批。
弘历给雍正的奏折写的是一丝不苟,清一色的钟王小楷,工工整整。而自己写朱批的时候却常常字迹潦草,随意圈画。
想来这也是情理之中,给皇上的奏折不用每天写,可能几天都不用写一份。而且,臣子上奏的折子,不得由他人代笔,必须自己书写。
不要说字迹潦草,就是写错了一个笔划,或是落了一滴墨在纸上,都属“大不敬”,谁敢去触这个霉头?
即使是无心之过,也要担负对君父不诚不敬的罪名。纵使当时没有被追究,可是白纸黑字,铁证如山,对景的时候拿出来,就是要命的事。
雍正三年二月初一庚午日,天上出现了“日月合璧,五星联珠”的所谓“祥瑞”,群臣纷纷上表称贺。
时任抚远大将军、川陕总督的年羹尧也上贺表称颂雍正夙兴夜寐,励精图治。但表中字迹潦草,又一时疏忽把“朝乾夕惕”误写为“夕惕朝乾”。
雍正抓住这个把柄借题发挥,说年羹尧本来不是一个办事粗心的人,这次是故意不把“朝乾夕惕”四个字“归之于朕耳”。并认为这是他“自恃己功,显露不敬之意”,所以对他在青海立的战功,“亦在朕许与不许之间”。
接着年羹尧的噩运就一发不可收拾,四月,解除川陕总督职,夺抚远大将军印,调任杭州将军;
九月,尽削年羹尧官职,捕拿送京会审;十二月,廷议结果,给年羹尧开列九十二款大罪,请求立正典刑。雍正怕自己背上心狠手辣、杀戮功臣的恶名,于是赐其狱中自尽。
给雍正的折子虽然只是一个导火索,但充分反映了年羹尧自恃功高,骄横跋扈的作派,可谓取死有道。
而皇上写朱批,一天要批几十、上百份,又没人敢挑皇上的字,怎么可能还有那个耐性去写工整?
他知道康熙、雍正和弘历祖孙三代都有晚上批折子的习惯,他也曾经有两次在晚上批过奏折,但感觉实在是不习惯。
用惯了电灯的人,在烛光下看折子、写字真的是很累,眼睛很容易疲劳,晚上熬夜批奏折跟以前通宵打游戏完全不是一回事。打那以后,他尽量都在白天把奏折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