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全部对沈颜冷漠以对。
白呈见沈颜这副冷淡模样,一双眸子黯然又黯,最后落下一子和了棋,白呈颓然的说。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沈颜说,漠漠冷然。
“你的眼里,就从来都没有过我吗?”白呈看着沈颜,声音轻轻细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从头开始,如果我没有伤害张文静,没有利用你,如果抛开沈家与弋族的恩怨,你会考虑我吗?”
“白呈,你很优秀,但我们不合适。不仅是因为沈家和弋族的恩怨,因为你利用了我,也不止是因为你伤害了张文静,单纯是因为你和我不合适。”沈颜一本正经的答。
“你知道的,我早就不是从前的沈颜了。我到这边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你很惊艳,但浑身都透着危险。”
“我是一个对什么都懒的人,所以那个和我相伴一生的人,需得让我懒的舒服,懒的安心。那个人,是谁都不会是你。”
“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人。”白呈自嘲的摇了摇头。
沈颜见他这个样子,唇角勾了勾,“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沈颜说着瞥了已成的棋盘一眼,“这么和你说吧,楚御从来不会和我下出和棋,这回明白了吗?”
“和……”白呈凇怔,沈颜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原来他输在了这里。
沈颜走后,两队弋族官兵进来,将刀横在了他颈前,白呈颓然笑了笑。
……
夏昭七十八年,冬。弋族兴兵,一日破城,翌日天临沦陷,昭帝呈在位八十八日,狱。
天临城禁军未撤,弋族兵马接管了宫城。当日,城门口吊了一个人。
皇袍加身,是白呈。
同日,弋族放出话来,帝“呈”悬城三日,三日后,午时,东街菜市口,处车裂极刑,以报当年灭族之仇。
一时之间,整个天临城都笼罩在怖人的气氛下,夏昭朝臣缩在家中,虽然听到了风声,但皆不敢踏足出府,只缩在府中,人人自危。
弋族接管了天临城,对天临进行了战时管制,街上只有巡逻部队往来,城门口,则有莫瑜和霍定方率五百精兵守卫。
白呈被吊在城门上,三天不吃不喝,整个人颓丧的不成样子。
三日悬期满,白呈被弋族人从城门上解下来,押上了刑场。
天临城沉闷又压抑。
许是老天也看不过白呈这般凄惨,十一月的天,天临城上竟有轰隆黑云压城。
白呈被押解到刑场,手腕脚腕上皆套了碗口粗的镣铐。镣铐铐紧,有人牵着五匹烈马上了场。
“轰~”
天边有雷声轰隆,刑台上,沈颜和楚御分列而立。
“禀报少主,一切准备就绪。”铐镣穿戴完毕,莫瑜上前汇报。
沈颜瞄了一眼阴云密布的天,黑云压城,愁云惨淡,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虽然日头掩在了重云后,但午时不会迟到。
“少主,时辰到了。”又一声汇禀,沈颜从身前签筒中抽出令签,与此同时,白呈被摁倒在地,五位驭马官翻身上马,勒紧马绳,任马儿原地踢踏。
脖子上、手腕上和脚腕上铁索勒紧,白呈绝望的闭上了眼。
令签抛出,沈颜开口,吼出两个字:“行刑!”
令签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驭马官紧盯着令签,只带令签落地,便驱马向前。
令签在空中翻滚,眼见就要落地了,可是就在落地瞬间,一道白光闪过,啪的一声,令签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在白光弹出刹那,楚御和沈颜便已经有所觉。令签被化,楚御和沈颜身形暴动,分而避让,避过后心一击。
楚御和沈颜分而避让,又重新汇合,将后背交给对方。在他们原来站着的地方,一个黑衣人飘飘落下。
那人拢着一身黑袍,头戴罩帽,背对着他们。
他缓缓转过身来,脱掉罩帽,沈颜看到他罩帽底下的那张脸,蓦的一惊,因为他生的竟与沈轻一般无二!
沈颜骇然,随即又否了自己的想法。不,不是。
他不是沈轻,他只是生了一张和沈轻一样的脸而已。
可是……
沈颜紧了紧眉头,当年她见过沈禄桉,他当年不是这个样子的。
“借寿。”楚御似看出了她的疑惑,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借……”沈颜惊愕,随即想到沈轻病病殃殃的样子,晃然大骇。
若是不按照弋族术法强行在体内养蛊,会遭到灵蛊反噬,轻则五弊三缺,重则身死体败。
当年沈禄桉对弋族赶尽杀绝,又急于变强,自然不是用弋族术法将蛊王送进自己体内的。所以,他遭到了反噬,而为了自保,他窃了沈轻的寿命。
所以沈轻不仅仅是因为裕贵妃对他用药才落的那么一副残躯,他的寿命、他的体魄被沈禄桉窃取了!!
在沈颜思忖的时候,沈禄桉已经看清了场上形式。
有零有整,有暗弓有暗弩,有天罗也有地网,俨然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
“不过是为了见我,吱唤一声便是了。咱们这一辈的事,何苦为难个娃娃。”沈禄桉看着楚御缓缓开口,然后转而将视线转到沈颜脸上,唇角微微勾起,“颜丫头还是那么好看。”
一句话,一如当年熟稔。
听到沈禄桉的话,沈颜的手紧紧攥成拳,当年的场景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她将他带回部落,带他见阿爹阿娘,当年他便一口一个颜丫头的唤。也是这个唤她颜丫头的人,带着夏昭军队灭了弋族满门……
“沈禄桉,今天便是你的死期!”沈颜低声吼出。
沈禄桉闻言咯咯的笑,“颜丫头,你还是那么天真。八十年前是,八十年后的今天依然是。”沈禄桉勾了勾唇角,“我允许你们两个一起上,我再让你们一只手,如何?”
“狂妄!”
沈颜沉喝一声,调足真气,飞奔上前。楚御同他一起攻上前来。
二人速度极快,身影迷迭,看在沈禄桉眼里,却似慢放了十倍的孩子在向他扬拳头。
沈禄桉蔑然笑了笑。
与此同时,头顶重云叠嶂愈深,不住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