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照在黄白的围墙上,老梅树虬曲盘突的枝丫影子也在墙上摩挲,像古画上的一幅恬淡水墨,素朴,意远。
忽然水墨画抖了抖,又抖了抖。
“要那一枝,那一枝,对,就是它。”
“给。”
“还要那一枝。”
“那一枝太高了,够不到。”紫韵无奈道。
“没事,我来。”焕梨摩拳擦掌,正要往树上爬。一个醇厚的声音道:“我来吧。”
杨千扶着简易的拐杖,一条腿打着夹板,在远处看了多时。一身白衣的云树,怀抱几枝樱红色的梅枝,立在晨光中,只是看着小小的身形轮廓就很是动人,难怪万世明会把心思动到他身上。
云树闻言回头,看清来人道:“杨千?你好些了吗?”
杨千低道:“多谢公子关心,好多了。是这一枝吗?”
“是,是,就是它。”焕梨叫道。
杨千高大的身子一瘸一瘸走过去,伸出一只大手,“咔嚓”就将那枝半展樱红苞的梅枝折下。
“谢谢。”云树小心的接过去。
这一幕也被云海看到眼中,只是在心中摇头,还是小孩子啊,扶灵归乡,竟然还有心情折梅花,还与这衣衫褴褛之徒打交道,哪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样子?公子的那两个贴身丫头,紫韵、焕梨也是活泼有余,稳重不足,怎么能够照顾好公子?一定要换掉!
“还要吗?”杨千看着云树重视梅枝的样子,神差鬼使的问道。
云树眨眨眼睛看了看杨千,又在树上打量一圈,微微勾起唇角,“还要那一枝。”
杨千又伸手摘下。
云树接过来,再次道谢。“我一会儿便要启程,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吧。昨日安排你住宿的那个人过些日子,还会再次经过这里,你若想好了,便跟他去吧。”
“多谢公子照顾。”
云树点点头,转身向马车走去。马车上并排两具乌黑棺木。云树将怀中梅花小心的放到棺木前。
“父亲母亲,看这梅花,欲展未展,是不是很好看?眉儿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见到庄周与他的蝴蝶很开心的在一起。等我们回去了,眉儿一定在你们身边种上很多花草,每一只蝴蝶来时,我便知道,是父亲母亲回来看我了。”云树长睫抖动,落下两行清泪,又抽出帕子自己擦去。
云树正兀自黯然神伤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争执声。
原来云帆出来,看到梅树下的杨千,面露恨恨色。被望着云树神伤的云海看到,便问他这副样子给谁看?云帆便将是由告诉了他。
这两人果然是父子俩,脾气刚硬的云海一听,便怒气上涌,就要去揍杨千。云帆想起公子昨晚的语重心长,忙拉住他父亲,耐心解释。这一解释,其他在忙着的人也听到了,都要去揍杨千。云帆一个人哪里拦得住。
云树冷眼看着这些平日看起来恭顺的家仆,此刻面带欢欣色,要去揍杨千。
杨千见事不好,抬脚就要走,可是刚挪几步就被赶上,被推的重重一个趔趄,眼看站不住。正想着,这刚接好的骨头,非得再断掉不可,却被一个人扶住。
严世真并不看杨千,而是冷着脸盯着这几个人,又瞟一瞟不远处的云树。原本喜形于色的几个人,讪讪的收住手脚。
云树走过来,冷声道:“你们几个在做什么?”
几人喏喏不敢答话。
“公子。。。”
云海刚要说话,云树冷厉一眼看过来,指着杨千道:“我刚才与他说话,海伯可看到了?”
花白头发的云海着实不习惯,被一个小孩子这般冷冷盯着,“看,看到了。”
“我昨晚说了什么?海伯可还记得?”
“记得。”
“那为何还要这般?”
云海张张嘴,没说出一句话。
“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海伯你是老人儿,你且告诉他们,我云家的规矩是什么?什么时候有了在主人面前殴架的规矩了?”
云树也没办法了,有心给海伯在家仆面前留面子,他却执意将自己当作小孩子,而不是家主,遇事不向自己请示,还脾气火爆到拦都拦不住!
这事是云海起的头,如今被公子训示,他自是没脸再提什么规矩,一张老脸爆红。
“以往,我待你们是太宽厚了!你们要是觉得,本公子这个家主的话不好使!本公子的意思,可以随意违逆!那我云家也留不下你们!孟管家,谁要走,给他结双倍工钱,让他走!家生子不服本公子管教的,等到了济阳连带家眷一并卖了!本公子手下,不需要不听管束的人!”
云进同夫妻去后,云家人虽然没有树倒猢狲散,但是对云树这个不满九岁的小家主,着实有些看轻。有人愿意留在益生堂,是想着京城繁华地,等找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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