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一声接一声地发出沉闷的鼓钟,在天地静默的此刻竟多了几分心悸不安。
有什么在暗潮涌动,窥伺这怪异的景象。
阿淼走遍了大街小巷,都没能找到头绪,她只好朝着唯一正常运作却不详的白塔走去。
经过孔子街,阿淼检查了一番王箐的状态,确保她安然无恙。
目光扫过摊开的画卷,她惊悚地发现画纸上的黑猫睁开了眼,和青松下的白猫厮打在一起。
昔时赞叹的妙笔生花,此刻在阿淼眼里诡异极了,不敢多看,只能草草合上画卷,心有余悸地离开。
这里的一切都在诉说着不对劲,脑海里满是想要逃避的警告。
阿淼抬手摸了摸冰凉的玉钗,心中多了几分坚定。
*
武陵山下的白塔,由废弃石料堆砌而成,因不知何人所建,所以没有名字,久而久之人们都只知道它叫白塔。
而塔顶的钟楼,则是德化县长出资请人建造,为的是提醒警示镇民大事将近。
有一条小路,便是通往塔楼后侧的楼梯。
长满青苔的路面泥泞不堪,路两侧丛生的杂草凌乱无序,没有日光透过显得幽暗不见底。
握紧手中的剑,阿淼踏上石子路,却猛然听到身后咔嚓一声巨响,如大厦将倾,巨木折断。
她愕然回头,乌泱泱的人群中有什么在蠕动,带动了周围的路人,很快如疾病传播之势,所有的人都活动了起来。
白塔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它沉闷的第十声巨响。
当——
这远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阿淼看来,这些所谓的活人甚至比怪物还可怕。
他们似笑似哭,脸上挂着扭曲的表情,僵硬地活动自己每一寸身体。四肢伏地爬行,或者干脆用关节行走,他们每一个动作,都在昭示着崩塌的世界有多么荒唐。
如同地狱绘图,万鬼哭号,无声的街道却充斥着压抑的、兴奋的气息,那是一种地下生物爬出来的危险,也像是地狱释放的恶鬼觅食。
有的人面部空白,像生生被割去了五官;有的眼睛和嘴巴倒了个,两张长满锯齿的嘴无言地咧开,但视线方向诡异地都朝向阿淼这里,那垂涎的粘腻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惶恐。
阿淼后退着想逃离这片地方,身后的小路不知什么时候长满了藤蔓,堵住了退路。
她咬牙拔腿向武岳路跑去,那里有一条小巷人迹罕至,可供人躲藏。
但当她转过拐角时,呆住了。
*
面前是一大堆手持农具的布衣百姓,面色灰白,眼神凶恶地盯着她,地上殷红一片的血迹,不知是从谁身上流出,因为近乎每个人都腹部撕裂,大半截肠子搭在外面。
她下意识地倒退,这个动作激活了停滞的怪物们,它们挥舞着农具一拥而上,脸上尽是兴奋残忍的笑容。
不知哪里飞来一柄草叉,眼看即将砸到阿淼身上,她的伤臂却不受控制地接过剑,挥剑而出,将木柄砍成两半。
来不及惊异,阿淼一边用剑把怪物首脑分家,一边搜寻可以躲藏的地方。可狭窄的街道涌来的是成千上百奇形怪状的百姓,对她的追逐可以说是疯狂至极。
阿淼且战且退,右手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地挥剑伤害接近她的所有生物。她心生惧意,看着傍晚时分一同游街的路人,此刻横死在她剑下,阿淼用尽了全身力气控制自己的手臂。
因为右手的疯狂屠戮,阿淼身侧已经空出了足够她通过的位置,她欠着腰飞快冲出包围圈,一面躲开其余怪物的攻击。
只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那就是白塔。
阿淼注意到了所有的怪物都不敢接近钟声响起的白塔,似乎是在驱赶他们。只是藤蔓丛生的小径又裹上了密密麻麻的荆棘,就在阿淼躲避怪物的短时间内,严严实实地封锁住了白塔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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