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凉州城一个不起眼的街巷里,新开了一家酒馆,名曰“浮生”。
酒馆店面不大,酒却是酿的极好,吸引了众多酒客。但这酒馆有个奇怪的规矩,每天只出一坛酒,且这酒只卖有缘人,无缘之人,你再有钱也不一定能喝上他家的酒。
说来也怪,店家臭规矩那么多,但想喝那酒的人却只增不减,因此,这浮生酒馆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竟闻名于凉州城,城内无人不识浮生酒。
初久无聊地趴在柜台上,熟练地打发着无缘买酒的客人,不时把视线转到门外,神情中带了几分急切。
姜离说过今天会有真正的客人前来,怎的等了一早上还没有动静。
正想着,一阵清脆的护花铃声徒然响起。
初久立马打起精神,匆匆关了铺门。
终于来了。
这次的客人,不是人,准确的说,这是一个刚死不久的游魂。
这游魂身上的衣裙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死前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初久长年混迹孤魂野鬼之间,对鬼魂有着莫名的亲切感。挥手关了店门后,立刻扬起笑脸把她迎了进去。
进到院里,穿过院中曲折游廊,正中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指厅堂。远远的,便看到姜离早已在厅中等候。
初久引着游魂进去,然后很自觉的在姜离边上站立,一幅乖巧模样。
游魂向着姜离微微屈膝行了一礼,道,“小女子李荟蔚,听闻浮生酒寻有缘人,可为有缘人圆一个心愿。”
初久在一旁忍不住心中腹诽,什么有缘人?什么圆愿?只不过是某人为了掩饰罪行瞎编的鬼话罢了。
姜离受了礼,微一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姑娘请坐。在下浮生酒馆老板,姜离。传闻确有其事,但这代价,李姑娘可一并了解了?”
李荟蔚没有坐下,交叠的双手暴露了她的紧张。“饮浮生酒者,神魂归浮生酒馆所有。”
姜离点了点头,凭空变出一壶酒来,取了桌上的琉璃杯斟满酒,递向李荟蔚,“李姑娘可愿一品?”
“既然来了,自然是愿意的。”李荟蔚没有犹豫,接过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着她如此干脆的喝下浮生酒,姜离满意的勾起了嘴角,“不过,在谈生意之前,姜某这有件小事,还望李姑娘应允。”
“姜老板请讲。”
“我家阿久喜欢看戏。”姜离满脸笑意地看了看初久,再转回视线对李荟蔚道,“我们想到你身死之地,一观前尘往事。”
初久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姜离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啊,这李家小姐死了都不能入轮回,一看就是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但在姜离眼里,不过就是一场戏。
好吧,对她来说也一样。但是,她不会说的那么直白,那么……伤人。
这看戏一说,还得从半月前一桩生意说起,那次客人的心愿是回到过去,再经历一遍与他早死的心上人相识相爱的过程。姜离便顺道带着初久去人家记忆里走了一遭,这不看不知道,看了才深深体会到什么叫人生如戏。于是初久就此爱上了看别人的戏。
自此,浮生酒馆就多了观客人往事一条。
李荟蔚明显是不愿的,应该没有人会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伤口供别人观赏,但最后,她还是点了头。
“那么,姑娘所求为何?”
“我想要让一个人,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
姜离与初久跟着李荟蔚到了一座大宅门前,大门正中挂着一个巨大鎏金匾额,上面写着“李府”二字。门口两尊活灵活现的石狮,朱红色的大门,白玉台阶,头顶是彩色琉璃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二人一鬼在门口停了下来,不用李荟蔚说,二人便看出宅院四周都布上了驱鬼的符阵,布阵之人竟还有些道行。
姜离随手捏了个隐身诀,隐去两人身行,再走近院墙,欲抹去符阵。
“我来我来。”初久殷勤地跑了过去,“这种小事,交给我就成。”
自到了人界以来,姜离事事亲力亲为,两人吃喝住行他一力包揽,要不是初久抢先揽下看铺子的活,她就真的是半点用处都没了。于是初久只能凡事抢着干,方才能不显得那么……吃喝等死。
挨近院墙,利索的捏了个破阵诀,“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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