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的外祖?”
同一时刻,唐国公府门外的大道上,李世民带着扶英,一路打马,缓缓而归。
“对。”李世民慢悠悠地把玩着马鞭,拖长了声音道:“也是姓崔的。”
“姓崔?”
“正是。”李世民笑吟吟地说完了这一句,看着自己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侍童目瞪口呆的样子,又分外得意地挑了一把眉:“且,花蕊外祖还有一重身份。”
“身份?”扶英只觉得,自己此时竟只会重复自家公子的话头儿了。
李世民再点一点头,笑盈盈道:“博陵崔家的除族子。”
“也是……除族子……”扶英声音淡了下来,眨了眨眼睛,突然就拍了一把大腿——这一下子,却是把他大腿夹着的马肚子也震得晃了两下,马儿敏感,立刻便惊惶躁动。
扶英很是花了一番功夫才安抚住马儿,接着才兴奋道:“原来长孙小娘子是在给咱们传话儿呢!”
咱、们?
李世民确定自己很不喜欢这件事——居然有这么一天,他会从别的儿郎口中,听到这两个字跟象征着长孙慈的词话儿联在一处。
不过看看扶英这张欢喜不胜的脸,他倒也没有过多想法,只点一点头道:“阿慈费尽心思传话儿出来,必然是叫我去找花蕊问个究竟——也许,这件事却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次,李世民把“叫我”这两个字,咬得格外重些,哪怕扶英这等直肠儿郎,也听出了些标榜的意味,眼睛一转,不由又是可气,又是可笑:
公子呀,公子。无论是我这侍剑儿,还是人家长孙小娘子,左右都是你的,还跑得掉么?
分得这么清楚……
至于么?
不过他腹诽归腹诽,真叫他当面儿挑明了说,他还是不敢的。只能是跟着李世民后面,一路快马加鞭地奔向高士廉在江都的别苑处。
通报之后进得门,李世民第一桩事,便是去求高氏,要见那伤势尚未完全好透了的花蕊。只不料,他们却是晚了一步……
“那孩子已然叫阿勉带着入宫去了。”高氏看着星夜奔来的两主仆,不由好笑无奈——这世侄的心思,她自然是明白的。
无论是真心要帮长孙慈送个好使用的人入宫也好,还是想借此机会多见一见意中人也罢……
他跑这一趟,都是抱着些势在必得的。
如今得知自己的机会,竟被旁的人夺了,自然总是老大不如意。于是便见李世民听了这话儿之后,一脸不痛快道:“阿勉……可是舅舅身边那位笔墨管事?”
他是知道这笔墨管事的。
高士廉做为礼部治礼郎,日常里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依着前廷后宫中的各样大宴小会之需,誊写出各种各样的礼规教条来在一卷卷竹简上,分发下去。
这是他的本职工作,而对于书成之后的礼条勘校,也算是他绝对不可推卸的责任了——毕竟手工誊写的东西,错漏难免。官中的校书郎们呢,又往往都被弘文馆、吏部、刑部、户部……甚或是那些史官儿们拘着去,专门对付那些更加繁复的律条,还有浩如烟海的文书。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手来,帮他礼部一个小小的治礼郎勘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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