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源冷哼了一声坐到椅子上,“去哪?你是觉得老夫教不了你本事吗?”
“师父……”云昭怔怔的抬起头来,“可,可掌教不愿留我……”
“他人不留你有什么干系?”桃源拉她起来,脸上还有点怒气,沉声道:“你是我光明正大收回来的徒弟,做师父的,哪有放弃自己弟子的道理?”
云昭眼底湿润,心里触动,抬手抹了下眼睛,“可是,可是我修习不了灵应的法术了。”
“你管他人说什么?你不理便是,待你学成,你且看他如何?”桃源将已经变回金铃模样的九黎索放到木几上,“从明日开始,你跟着你师兄一起学昊元术。”
云昭瞪大了眼睛,她是听说过昊元术的,传男子不传女子,佐以昊元铃,净魂化怨,可开黄泉,引生魂,夺死灵,与神交涉。
不过她最诧异的不是这个……
云昭低下了头,“师父,我……我无法学昊元术。”
为什么?
因为这与她所求相悖,妖物灭她满门,她要向妖族问公道,讨仇人的头颅……万万没有去学渡化怨灵、恶妖的道理!
桃源明白她为什么不肯,他没有硬劝,从怀中取出昊元铃作法令其悬于半空。房内无风,铃内无舌,却有一缕山溪清泉般清脆的声音自铃中传出。
铃音召出数道薄纱般的白光将两人裹进光障中,桃源掐指作诀,“你随我看。”
光影交汇中,一座青山浮现其中。
是常奚山。
云昭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栩栩如生的幻象。细瀑溪流蜿蜒至常奚山下,汇成一块明镜般的湖泊,那山溪水又自湖泊口流出,涌进波涛滚滚的通江——最后显现出来的是环塘镇的样子。
有挽着裤腿的老人佝偻着身子站在田边,布满褐斑的干枯双腿正浸入初春冰寒的水;镇子上的庄子铺子都紧紧关上了门,平常嬉笑追赶的儿童们也不见了踪影,唯剩一些老弱妇孺,也皆是脚步匆匆行走于黄土翻飞中,脸上一片惨淡。
画面一转,来到了边塞号角冲锋声不断、血流成河的战场,又从战场转向各城各郡的牢狱之中,华丽的官服浸透在污水里,狱中尽是惨呼哀叫。
“你还记得你在常奚山上的门派为什么叫‘佐天门’吗?”桃源看着幻境中的凄象。
云昭愣了愣,想起山门石碑上刻着的“诛恶辟邪天命所归”,她轻声答道:“佐天行道之意,师门贫乏,常因此名被人取笑。”
“我不觉得可笑,”桃源定定得看向小丫头眼里的伤痛,“修道之人,佐天行道是至高的愿望,你师尊、你师父、你那些师叔,没有一个不是因为这个愿望而踏入修道之路的。”
“妖物固然有邪恶可恨的地方,可你报仇执念太深,若是一念入魔,你一样会残忍暴虐,与那些灭你满门的妖怪没有什么分别。”
桃源厉声问道:“你师父想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你吗?届时的佐天门,难道不是因有你这样的遗孤为耻吗?”
“你要让你九泉之下的师门,也沦为不幸吗。”
连声的发问令云昭呆在原地,“我、我只是不甘,我要为他们向妖族讨回公道……”
“人人皆有仇恨,或家仇或国仇,你佐天门世世代代守护的环塘镇为国祸所扰,青壮男儿皆奔赴战场,”桃源冷冷睨了她一眼,“你心系你的灭门之仇,若你师尊他们守护的环塘镇有一日被妖祸所扰,谁来接替他们守护那些老弱百姓……魔障无为的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