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不想让感情扰乱自己六年来的规划,即使这个规划不属于她自己。
雨鹙的心情差到极点,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拒绝得这么彻底,而且理由居然是“纨之雨鹙身上打着别洛却长城的标签”、“他主观否定了她的选择”,或者说是,她为了一个执念而选择了除他以外的东西。
当原本的友情变质以后,雨鹙就预感平衡会被打破,而如果这份感情是单向的,那么他就会处于一个绝对的劣势。本以为这不算什么,但是感觉到自己的梯田在塌陷,开始像天空一样褪去色彩,他才意识到,坏的结果就是曾经空白的漏洞无限放大,信仰坍塌。
纨之雨鹙不想就这样认输,他把原因归咎于自己说得不够明白,太别扭连话都说不清楚又怎么能让樨明白自己的心意。
樨本以为自己说得已经足够清楚,没想到雨鹙不依不饶,一个不备被他逼在狭长栈道的边缘,要不是有竹制栏杆的遮挡,下面就是一片深潭。呼呼的寒气从身后冒起,雨鹙伸出手臂将她困在怀中,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呼吸相闻。
就算在心里提醒了一遍又一遍,樨也不得不承认她又开始心猿意马了,理智上要把人推开,感情却不允许。她的挣扎是此刻雨鹙所乐见的,他不相信樨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否则现在她算是什么呢?
“我直截了当的说吧,”雨鹙抛弃了在心里打了无数遍的稿子,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直白,“我想和你在一起,这样足够明白吗?”
樨近距离地看他幽深的双眼,眼底的温柔放大数倍,空气变得湿润而让人难以呼吸。
赶紧拒绝啊,她脑海里有人在吼叫,反正是没有结果的,难不成雨鹙还能跟着你一起远走高飞不成?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以后没法割舍,倒不如现在就——
“——拒绝。”
樨喘息着,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用力得胸腔都在震动。
“你说什么?”
这一次,少年眼里的光芒是彻底黯淡了下去。
“我说,我拒绝。”樨总算有了点力气,把雨鹙轻推到一边,然后再次避开了他。
他们再次沉默起来,滞涩凝重的气氛引人窒息。
樨悄悄去看雨鹙,平生首次遇到这样挫折的少年双手撑着栏杆,力道大得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明显。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可处于这种状态下的少年能有怎么样的神情呢?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雨鹙已然先于她拂袖而去。
***
却长城,城西旺记包子铺。
樨坐在包子铺门口,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手里的包子,平时熠熠生辉的猫眼空洞无神,也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单纯心情不好没法集中。
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但感情上一时半会还是没法恢复过来。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应该在这里坐一坐。他不自觉地怀念起小时候,和老板娘姐姐一起在这里生活的场景。但比这更清晰的是收官课那天雨后,雨鹙拿着一把几乎没法用的黑伞,浑身湿透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他的长发紧贴在脸上、身上,衣服湿得能绞一盆水,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满是包容,他想除了老板娘姐姐以外,也就只有雨鹙会这样看着自己了。
樨本来是想象着拒绝雨鹙以后的结果,他从来没见雨鹙对哪个女孩格外在意过,也不知道雨鹙接下来会是什么态度。反正既然自己现在不想看见他,那么将心比心他一定也不想看到自己。
他忽然发现原来自己这么依赖雨鹙,此刻对他的拒绝简直就像是一种讽刺。
“樨?”
目光呆滞的少年循声看去,白衣灰眼的小矮子正站在不远处,惊讶地看着他。
菍子发现他神情不对,询问道:“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没怎么呀。”樨下意识否定道,脸上堆起了僵硬的笑容。
菍子也没多想,想起来他陪公主游玩遇刺的事情,担心地上前两步:“听说你受了伤,严重吗?怎么还没两天就跑出来了?”
“没事,主要是中了毒,两天下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樨嘴硬地说,“我出来散散心而已,不然待在医馆多无聊啊。”
“早点回去吧,不然晚了雨鹙会担心的。”菍子好心地多说一句。
樨听着很不是滋味,现在他就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不过为了让菍子能赶紧走开,他还是好好先生一样答应着。
如果面前有一面镜子,樨就会发现其实自己已经把“敷衍”二字写在脸上了,菍子再怎么不会看人脸色,也能发现不对劲。她的火气一下气冒了上来,老娘好心关心你,你居然这么不领情?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毕竟比以前成熟了些,她没有立刻发火。
“没事,真没事。”
樨很有求生欲地摇摇头,心想菍子怎么还在这里,她好像不是会多管闲事的那种人吧?还是说他应该直接说出来?
菍子倒是自己想出了一个可能性:“和雨鹙吵架了?我看像,不然刚才听到我提他你脸色都变了变呢?”
樨真的脸色一变,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是不是露馅了。
“还真是?”其实菍子只是诈一下他,没想到居然真的被她猜中了,顿时面露八卦之色,“你们怎么会吵架的?以前在月观你们就是公认的铁哥们,基本上天天形影不离的。我还从来没听说你们吵架过——话又说回来,就雨鹙那个性子,你和他真的吵得起来?”
想想倒不如顺坡下驴,樨便默认了菍子的猜测,但不肯透露一字。
菍子自己也发现这么八卦实在太损了,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收势道:“行吧,既然你心情不好,我也不雪上加霜了。反正你们一定会和好的,天快黑了,他肯定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不过一个人在这里吹风也不是个事儿,你还伤着呢,要不跟我回去?”
樨被菍子这么一说,他不知道雨鹙究竟会不会来找自己,找到了以后又要怎么卖面对彼此,与其在街上这么晾着,还不如想想退路。都怪以前他在生活上太依赖雨鹙,导致现在居然到了无处可去的窘迫境地。
却长城大多数能让他留宿的店家都是纨族经营的,其中还有一部分是雨鹙本人名下,不管花钱不花钱,投宿过去多尴尬。至于收留所,他倒是能用打工来替代房钱在那勉强容身,但别忘了现在那里背地里还是雨鹙在操控。这么一想,却长城纵然是雨鹙身上的符号不错,但整个却长城居然也到处都有雨鹙的符号。
要是真的得罪了他,那在这里的日子也太难过了。他苦恼地摸摸后脑,只能接受菍子的邀请。他甚至都不敢说钱不钱的问题,和雨鹙不同,菍子听到这话绝对会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