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历985年,六月。
白天刚参加完最后一场准毕业考试,篌笙怀着轻松的心情早早上床休息。
但是他睡不着。
脑海里还在回放着今天自己在演武场上的表现,同窗的惊羡,考官的欣慰,尤其是他最好的朋友七善,也暂且放下了近日心事重重的模样,喜不自禁地起身为他鼓掌。想起这些,篌笙就浑身发抖,怎么也无法合眼。
他又想着,准考以后要做什么工作呢?以他的表现,估计是本届天才班最好的了,那到时候怎么填志愿呢?只是不知道七善有没有打算?他一直没敢去问她,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和她说说,兴许——不,一定要和七善做同事。
篌笙把自己捂在被窝里,畅想与七善成为同事的未来,忍不住傻笑起来,闷热得他喘不过气。
折腾到半夜,他的窗户被人扣响了。
篌笙立刻探出头来,顺手打开了壁灯,只见窗外蹲着一个黑影。他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连忙跳起来帮她打开了窗户。
“呼!阿笙你不觉得屋里闷死人了吗?”七善夸张地感叹道,对篌笙的生活习惯表示嫌弃。
篌笙压根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因为一直闷在被子里而变得蓬乱的头发,还有凌乱的睡衣,在七善面前一定显得很丢人。
而且七善大半夜的来找他干嘛?篌笙扯着自己的睡衣尽量使其变得服帖,同时脸上发热地想,现在自己的样子看起来绝对很邋遢。
七善不喜欢看到这种扭捏的举动,拍掉了篌笙不断收拾自己但显然没什么成效的手,道:“行了,手忙脚乱的看得我心里都烦。再说了,大半夜来找你,我本来就没指望你能有多对得起市容。”
篌笙自我怀疑地摸摸脸颊,他一直以为自己的面目还算清秀。
七善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那你大半夜来找我干什么?”篌笙发现原来自己收拾自己的手的下意识动作,因为被七善打掉以后他就彻底不知道手应该放哪儿了,最后他只好挣扎,两手垂在身侧,这样反而让他恢复了镇静。
七善无奈地白了他一眼,随即笑了起来,抬起手在篌笙头发上捋了一把:“这么紧张干嘛,咱俩谁跟谁啊。”
她的举动让篌笙心里的一点灼热也无声地熄灭了。
“所以你到底来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你知道我不擅长拒绝你。”篌笙对七善摊手,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
七善的神色微变,随即很快就恢复如常,随口调笑道:“怎么了,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你看这夜色这么浓重,好像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你就不想趁机做点什么?”
说着,她对篌笙狡黠一笑,昏暗的灯光下,那对幽绿的猫眼里仿佛点燃着两点火炬,撩拨着在篌笙心里重新点起了火苗。
即使是在如此光线惨淡的环境下,七善也看出对方的耳尖通红。
少年的声音有点干涩:“你要做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七善歪头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她坐在篌笙窗边的书桌上,雪白的双腿随意地交叠着,似乎只是一个微笑就能让人神魂颠倒。
篌笙叹了口气,不过反正他也没有睡意,七善这样也算不上打扰。
但是大半夜地忽然跑过来,总不会是因为忽然脑抽了没事做,过来调戏一下自己的好朋友。
“好吧,时候也不早了,我就直说吧。”七善抿了抿唇,暗了眸色,“阿笙,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道别?”篌笙重复了一下,他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有听懂,只是身上的血液很诚实地让他有种凝固的错觉。
他想起了最近七善表现出的心事,本以为只是因为准毕业考的缘故,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如此。
“你要去什么地方?”血液重又流通了,少年的接受能力的反应速度让他迅速扯住了对方的手腕,力道之大他能清楚地感觉自己的手指在颤抖。
被这么捏着,七善却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算算时间,心想是时候离开了,敷衍地回答道:“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你根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篌笙沉声道,急躁让身体隐隐发热,“还是说你不想回答?既然如此这又算是什么道别?”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七善很宽容地微笑着,如果是以前篌笙敢这样攥着她,她绝对会一脚踹上去。这种反常让篌笙更加不安。
他预感到七善恐怕是给不了自己归期的,愈发不愿放手,分明几分钟以前还在想象着他们一起工作的画面,为什么此刻就要不得不面临一场猝不及防的道别?这是不是他在做什么噩梦?他经常做噩梦,也许只是换了个新花样……
七善尝试着挣脱,她低估了篌笙的力气,也许谁平时少年对她总是谦让,他此刻这么大的力道让她也有点意外。
“放手。”
她有点焦灼了,按照原定的时间现在她应该已经离开篌笙的宿舍了,任何差错都会带来一系列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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