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钱财而已。”蒙季直勾勾地看着云尚鱼,怕他又耍花招。
“若公子管这个叫‘钱财’,那尚鱼便和周大人心服口服地离开。”云尚鱼抿一抿嘴,向身后正等待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随从默默退了下去,穿过厅后的小隔断,来到背着手等待许久的涂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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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观沼禅师栽好了最后一颗榆树苗,抬起头用满是泥巴的手擦了擦汗。印简在站在一旁,给中观沼禅师递过去一方巾子。中观沼禅师笑着摆手,表示不需要。
“师父,这活让弟子们干就是了,您亲自忙了这十来天,回去又得歇好久了。”印简轻声说道。
中观沼禅师望着榆树根边还未翻好的土堆,淡然地开口说:“怎么,印简,还生我老和尚的气呢?”
印简愣了一下,慌张地说:“师父说的哪里话?弟子有什么可生气的...”
“我那日没有收留那位小姑娘,你是不是觉得有些刻薄了?”
印简不语。
不过实话说,他始终不理解师父的那一做法。
“印简你来。”中观沼禅师用巾子揩了揩手,抓着印简的手腕将他带至禅房处,从这里的木格窗外,印简能够望见许多僧人正坐在一起诵读传抄经文。
“印简,看你的那些师兄们,你能看出他们身上的共性是什么?”
印简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专心礼佛。”
中观沼禅师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说道:“印简你想的太复杂了,其实很简单,他们都是男子。”
“啊?”印简万没想到师父会这么说。
“俗世以男为尊女为卑,可在佛前都只不过是信徒而已,”中观沼禅师动手将窗子合起来,转身对印简说,“但你可曾听闻,这寺里有何人成佛?或者说,这世上有何人成佛?”
印简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你将那小姑娘藏在哪里,都是藏在俗世之中。对于她一个女子来说,寺里寺外都是一片尘土,没有荫庇,无法躲藏,只会让她蒙尘。她待在哪里,都与她待在那个可以任意欺凌她的父亲身边没有区别。”
印简的小脸失望地低垂。
“你与那小姑娘合得来,是因为你们两个都是灵慧之人。你自小出家,耳目清净,是养在清池里的莲叶。她摸爬滚打,从痛苦和人事中脱胎,是长在淤泥中的莲花。所以我那时说,你们两个是截然不同的。”
印简往常总是机灵地左右顾盼的圆眼镜此时无精打采地注视着脚尖。他仍旧不甚明了师父如此强调两人区别的用意,但年幼的印简已隐约挨近了一团莫大的悲哀。它影影绰绰,印简无法用如今还稚嫩的双手去捕捉它,仅能用双耳去聆听它抽泣般的低吟。
“对了,印简。”中观沼禅师却一脸的开朗,他向印简推了推手边一碗已经凉掉的茶水,“那蒙府的公子哥儿这几天还过来吗?”
“师父,他已在这寺中住了数日了。”印简心不在焉地回答,“师父整日只是在院中栽榆树,什么都没注意到而已。”
“哈哈哈哈,”中观沼禅师爽朗地笑了出来,“看来你对我老和尚意见大得很哪。”
印简叹了口气,摇头否认。
师父为何整日里都带着笑容呢,烦恼于他,仿佛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