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一场不大不小的变故,场边的宾客们有一位算一位,皆给唬了个倒仰,凉棚自是再待不得了,许家拨了仆从将众人按照顺序往宅子里请,一时间闹哄哄的四处忙乱。
难为这群人,受了惊吓,一边紧急撤退,一边还有空在嘴里头闲聊。
这个问:“方才那小哥儿是谁,瞧着脸生,却当真好身手哇!”
那个答:“你不认得?便是这许家从京城来的舅表亲啊,来了都快一个月了!说是小小年纪便入了军,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少年英雄,却不知眼下为何闲着,这才来了咱们榕州。”
便有那起给吓得花容失色、发鬓都乱了的夫人凑过来:“可知年岁几何,婚配了不曾?”
这话才刚出口,立时又有其他几位夫人应和,七嘴八舌地边走边议论,全将方才的险情丢到了脚后跟。
至于小姑娘们便更不用说了。打从陆星垂下了马,大步往凉棚这边来,便有不少女孩儿一面害羞,一面又躲躲藏藏地想看,自家姐妹间,少不得害羞带怯地推来搡去,个个儿红了脸。
季樱便也转头去看她那二姐姐。
适才场中惊了马,几乎是第一时间,季三夫人便扑过来一把将季萝搂进了怀里,另一手还带着季成之,直到那马被人牵了下去,驭马人也离了场,才将他姐弟二人松开。
这会子见季樱回头,季三夫人倒愣了一下,顿了顿,淡淡道:“樱儿没吓着吧?头先……实在是……”
语气虽是淡的,却多少藏了点抱歉的意思。
季樱对她一笑:“三婶不必在意,为母的天性,总是要先顾着自己的孩子,您也只有两只手啊。况且您瞧,咱们不都好好儿的么?”
季三夫人仿佛很意外她会这么说,深深看了她一眼,再没开口,只伸手过来,在她肩上轻抚了抚。
下一刻大嗓门又亮了出来:“你还吃!还不赶紧走!”
却是在斥季萝。
季二姑娘仓促间被她娘死死搂进怀里,给箍得发髻有些散,这会子正伸手去摸桌上的金乳酥。
季樱险得笑出来。
所以她这二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旁的小姑娘都忙着看那少年英武的小哥哥呢,她倒好,满心里只惦记吃!
满心里只惦记吃的季二姑娘可没忘了她,被娘骂了也不过缩缩脖子,将另一块金乳酥塞进季樱手里:“每一样点心我都尝过,就这个最好吃,也给你一块儿,一会儿进到里面,也不知还有没有这种了。”
“……谢谢你啊二姐姐。”
季樱哭笑不得地接了,还想打趣她两句,眼梢里忽地带到陆星垂过来了,于是住了口,回转过身来。
到底是经历了一场突发事件,这人额头上渗了一层细汗,下颚处甚至还沾了点脏。身上那件黛紫色的袍子,想来是因为他舅母生辰特地换的,好歹沾了点鲜艳的颜色,因为在马上疾驰,也给弄得灰扑扑的。
原本应当是极狼狈的模样,却因为方才在跑马场中的英姿,变得一点都不重要了。他一过来,左右两边登时起了骚动,不少人看了过来。
旁侧那个蝴蝶姑娘亦扭头朝这边张望,不知怎的,目光与季萝撞上了,立马狠狠地一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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