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应之两手往怀里一揣:“可叫我给猜着了,弄了半天,还是为了那‘洗云’呀!怎么,‘洗云’现下由我和大哥操持着,敢情儿四弟是觉得眼热?嗐,我倒是也能理解,那地方迎来送往的都是些富贵客,旁人瞧着,自然觉得油水足,但我们兄弟俩可半点私心没藏啊,四弟这是揣的什么心思?真叫人……”
他话没说完,便被从旁扯了一下。
“你这嘴当真没个把门儿的。”
季守之笑得极和善,对季樱拱拱手:“三妹妹别怪你二哥,他这人就是心眼子直。照我估计,四弟未至于眼热,十有八九,只是一时想岔了。‘洗云’是家里的生意,我兄弟二人也只是照应而已,贪昧那等黑心肠的事,是万不会也不敢做的,别叫你们误会了才好。”
季樱嘴角微翘,轻轻笑了一声。
果然是亲兄弟俩,这一唱一和的本领简直炉火纯青,将来那阎罗殿里的黑白无常若不是你俩,那我可不去!
“吵死了。”
季渊人倚在罗汉榻上,想是久了觉得累,姿态逐渐七扭八歪。此时他伸手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风飘飘摇摇的从那兄弟俩脸上掠过:“问你们了么,就在这叭叭儿的,这是辩白给谁听?”
季守之与季应之闻言脸一白。
“都住口,让你们三妹妹说。”
季老太太一句话给这插曲落了定,重新看向季樱:“你哥哥真是这般心思?”
“并非如此。”
季樱飞快地道,特特瞟了那兄弟俩一眼:“祖母,洗云我哥哥从未在乎过,方才我也说过了,人各有志。如今家里诸人所为,皆是自己心中钟爱之事,唯独我哥哥,他对家里的澡堂子生意毫无兴趣,却不得不每日在那里磋磨,实在苦不堪言。哥哥说……”
她忽地唤了个声气儿,嗓音柔了几分,身子前倾:“哥哥说,他已是将要成家立业的年纪,却连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他觉得自个儿比其他兄弟蠢笨,便想多读些书增长见识,唯有自己的脑子清楚了,往后才可为家里出一份力。他今日踢翻祖父的丹炉,也并非为了泄愤,实是没了法子,才想用这样的方式,令祖父祖母重视。”
“你哥哥当真这样说?”
“不敢有半句欺瞒。”
“唔。”
季老太太应了一声,再没说话,房中一时间静了。
季樱跪在地上,纵是有软垫在膝下撑着,也难免觉得乏累,才刚动了动,便瞧见季渊从罗汉榻上起了身,来到她面前。
“你现在还是你哥不?”
“嗯?”
季樱抬头看他,“什么?”
“你不是来帮你哥说心里话的么?若是话说完了,自然不必再跪着,你说呢?”
不等季樱答话,季老太太便先开了口:“三丫头起来罢,你哥哥的心思我晓得了。只是,今日这事将你也牵连在内,你就没打算替自己也分辨分辨?”
“不用了。”季樱真个爬起身,冲她粲然一笑,“最要紧是祖父祖母别误会了哥哥,至于我……”
她略一歪头,看看远处的季萝:“我没做过的事,就谁也别想栽在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