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后来城头之上给陈九送酒的修士实在太多了,不好管理,督军无奈之下,只得驱散这些酒友,作为赔礼,便在城中买了许多美酒送给陈九,说不够再找他要,管够。
陈九每次出城杀妖前,便要豪饮一口,反正不要钱,随即直接冲入兽潮当中,逮着高境妖兽杀,是那真正搏命的架势,打法比妖兽还妖兽。
许多同为体修,看了陈九这种打法,已经汗颜,觉得自己是不是愧对了体修武夫这几个字。
至于这其中凶险,只有陈九自己才知道。
他在这几日里,足足死了十六次,不过一身拳意仍在扶摇而上。
纵使每次身死后,拳意都会有些许泄露,但挡不住陈九出拳太多,意气太浓,所以青衫客身上那抹拳意就像凝为了实质一般,平时要是不收敛,单凭拳意就能压得低境修士喘不过气。
他眼中金芒倒是没太大变化,至于脸上纹路更是无解,不过当身上这些异像出现时,战力确实会有极大飙升,粗略感受下来,应该是增长了几近半数。
但即使陈九杀妖再多,城中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这些天,有两人来找过他,一是李仙,一是俏丽女子关画屏。
李仙来时身子虚弱不堪,宝甲满是鲜血,自己的与妖兽的各占一半,他浓厚眉毛一扬,看着陈九,说了句,“我杀了很多妖兽。”
像是炫耀。
陈九就坐在城头,笑道:“我杀得更多。”
少年皱眉,“我还能再杀一些。”
青衫客对其竖起大拇指,“那你是真滴牛批!”
两人静坐,隔了片刻,陈九摇头道:“累了就歇会儿吧,城中这么多五境修士,都能顶上的。”
少年点了点头,就真睡到了城头上。
陈九忽的一下想吃火锅了,最好是城头当门铺子那家,够味。
之后关画屏来找他,便是苦苦哀求陈九不要再这般舍命厮杀,留些余力,只要挡住那些五境妖兽攻城便可以了。
陈九只是默然,良久后,才悠悠回道:“有点本事,总要做些事情。”
俏丽女子已是哭腔,“城中五境修士大多都是这样的,公子,你根本不必如此舍命啊!”
陈九便更加沉默了,坐在城头,低着脑袋。
大多五境修士与妖兽对峙时多有余力,就算不敌也能逃命,这点陈九自然是早就看出来了。
可他却是最没资格去说的。
因为他不会死,根本没有资格去责怪那些因为会死而怕死的人。
有时陈九也会独自一人,苦思冥想,如果自己会死,还会和现在一样舍身杀妖吗?
会不会与那些五境修士一样,留有余力,方便遁逃?
也许都有可能。
但世间最无力的恰好又是那如果二字。
所以现在,就只能是这个结果。
青衫客想得通透,抓起酒壶,大饮一口,面朝血月,豪爽道:“只管杀妖!”
翌日上午,一袭青衫客轰然射入兽潮之中,截杀两头五境妖兽,竟是一人打得两头五境妖兽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遁逃。
那一袭青衫客身泛金芒,此时便如一道金光,一路打去,竟然是追着那两头五境妖兽锤杀!
城头众人惊愕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不对劲。
怎滴这青衫客追着追着,一路打到山脉里边去啦!
城头有修士赶忙招手大喊,“陈公子,别追啦,快回来守城!”
——————
远方战场,几乎是兽潮中央,一位人影始终悬剑,若身前有妖兽前来,便是挥动一剑,径直斩杀。
今日正午,剑修身前来了一只似人长臂双面的妖兽,《山水志异》中记载其名为秽妖,是众多妖兽身死之时,怨气凝聚所化,好生食鲜血,一头秽妖,至少要万头妖兽怨魂夺天地灵气,机缘巧合之下才能凝聚。
秽妖,《山水志异》乙榜中排名七十六,之前那头蛟龙幼种也不过排行六十八。
剑修靖正鸿面无表情,提起那把名为“春熙”的飞剑,一剑斩去。
与这妖兽畜生自然无需行问剑礼。
一人一妖方圆数百米,空无一物,进者死。
城头皆是修士围观这场崆峒秘境中极高战力的捉对厮杀,也有五境修士担忧,想要去帮这靖正鸿。
但一想到剑修最好脸面,又犹豫了,到时候后吃力不讨好,白白被这靖正鸿责怪,就太得不偿失了。
秽妖单论厮杀战力其实不强,之所以能排名如此之前,只因其本命神通太过蛮横,被《山水志异》中记做“其人之身”,是一项涉及阴阳因果的大神通。
你若杀我,便是杀自己。
只要秽妖是因不敌而死,那此修士便会遭受因果报复,总要少些什么。
靖正鸿杀秽妖第一次,口吐鲜血,面色苍白。
秽妖是无数怨魂而凝,又塑身形,长舌舔舐嘴角,已然闻到鲜血气味。
一人一妖又厮杀在一起。
靖正鸿第二次斩秽妖后,身子蓦然跪地,身躯颤抖,七窍流血!
秽妖再次凝聚身形,身上有些伤痕,显然也不好受,它面目狰狞扭曲,欲要生食此人!
第三次时,靖正鸿真正用上了“春熙”。
这柄飞剑大有来头,前任主人是位真正的剑仙,据说其曾手握此剑,在一个风雪夜里出剑,杀尽百里雪,忽如春风来。
靖正鸿这一剑,便将那秽妖怨魂绞杀、绞杀再绞杀!
任你怨魂再多,能有百里雪多?
百里雪尚且能杀尽,何况你小小怨魂!
一剑过后,天地清明。
靖正鸿持剑那只手,蹦然一下,连同臂膀,化为齑粉。
飞剑当啷落地。
终是有因果报应。
远处城池,几名密切关注的剑修瞬间冲来,脸上满是泪痕,哭喊道:“师兄!”
靖正鸿面无表情,盘腿而坐,看着几位师弟这不成气的哭喊样,犹豫片刻,便是他安慰几位师弟道。
“一臂罢了。”
太白四子之首靖正鸿,于妖兽攻城第九日,断去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