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风吹过,带起来他的三千墨发,林婉如觉得有些恍惚,恍然间又回到自己在蜀山修习剑道那些年,大家都还是一样意气风发。
只是……
林婉如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你不也一样吗。”
是呀,他们都是不肯放过的痴人儿。
正月十五在磕磕绊绊中还是到来了。
那天的唐衔是何等意气风发,林婉如已经描述不出了,只觉得他那一身热烈的红,异常灼目,让人眼眶不觉湿润。
当日,来的人多也不多,常年穿着战甲的宋将军也还上了一袭喜庆热烈的红衣,在门口满面笑容的迎接着宾客,一向脸色苍白的程月此时都沾染了几分喜意。
林婉如刚的来到,唐衔便迫不及待的走来,携她同去。
那时,周围的喧嚣道贺,似乎都在一瞬消失,天地间,似乎只存在他们两个人,往日一幕幕重现,此时是多么弥足珍贵的一刻。
是她穷尽一生一世都求而不得的东西。
可还是在最美好的那一刻被人打断了。
铁甲踏碎了这一切。
道贺声变成了惊慌的嘶喊。
“皇上有旨,宋濂宋将军拥兵自重,藐视皇权,目无王法,即可流放边陲,不得延误,钦此。”尖细的声音,被周围的吵嚷着的惊恐掩盖下去。
本该喜庆热烈的宋府,此时却被鲜血占满,盛满了无处安放的慌乱。
林婉如被唐衔紧紧拥着,穿梭中刀光剑影之间,不过一瞬之间,变化太快,大家都来不及反应。
只有方凝和宋若,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影子。
“你们这群人,那里是流放,分明是满门抄斩!老子我给你们拼了。”宋濂看着周围不断被刀割断喉咙的丫鬟随从,们,红了眼睛,一边护着怀中瑟瑟发抖的程月,一边揣着来来往往的人,单手噙住了侍卫,夺走了他手中的刀,一手护着程月,一手在周围挥动着。
唐衔那边也大抵如此。
场景一片混乱。
宣旨的太监见此早就退的远远的,特意让人关上了府门,漠然的望着这一切。
只是府门还没关上,那边就远远有人策马而来,定睛一看,竟是刚立了战功回来的景王,太监忙打起来精神迎了上去。
“景王殿下怎么来了,莫不是皇上又有了什么新的旨意?”
沈尽言皱眉,狠狠挥开了眼前的瓮声瓮气的太监,扯下来自己的腰间的令牌高声道:“开门!”
那些侍卫不敢怠慢,看了一眼那个被推到又围上来的太监,还是打开门了。
刚开门,血就溅到了沈尽言脸上,温热的血,还残留着主人的体温。
然而沈尽言都没来得及擦,那些侍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冲了进去,硬生生在混乱的人群中杀出来了一条路,扯住了唐衔,把他们从死人堆拉了出来。
林婉如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冷的。
她以为,皇帝会先拿沈尽欢开刀,或者是她没想到皇帝竟然这么狠,事先一点消息都未曾透出,却在他们大摆宴席的时候,趁此来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