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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皇帝表面上就有了些偃旗息鼓的味道了。
不过沈毅心里清楚,那位看起来已经不吭声不吭气的皇帝陛下,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北伐。
他如此急着经略东南,就是在为将来的北伐做准备。
不过这种话,沈毅不能对外说,免得旁人说他沈子恒揣测圣意。
于是,他半开玩笑的说道:“世子这话说的不对,如果齐帝今年崩了,那么今年说不定就能打起来。”
听到沈毅这句玩笑话,李穆并没有笑,神色慢慢变得有些严肃,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微微叹了口气:“现在打起来,谁知道又会是怎样一种下场?”
“说不定不仅不能恢复祖地,还会落得个国破家亡的下场。”
北齐太强大了。
虽然这些年北齐的国力明显的衰弱了下来,但是它给三代陈国人,都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且不说能不能打赢北齐。
能够直面北齐,都是需要勇气的。
“不过终究还是要打一场的。”
李穆的神色变得坚定起来,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世宗皇帝的尸骨,至今还是悬棺不曾下葬,我们这些后人,总是要给他老人家一个说法的。”
李穆与当今洪德皇帝同祖,都是宪宗皇帝的孙子,世宗皇帝,是他们共同的曾祖。
事实上不止是世宗皇帝悬棺不曾入土,那一代很多南渡的北人,都是建的悬棺,用绳索把棺材悬在墓中不曾入土,等待着有一天后人们能够把他们送回北国故地入土为安。
说到这里,李穆看向沈毅,突然笑了笑:“子恒,这一场南北之争,咱们这一代人,多半是能见分晓的。”
“到时候…”
他低头喝了口茶,开口道:“如果大陈国祚不存了,我想请你把我的尸骨,葬到燕都附近去。”
“虽然没有在北边待过,但也想葬在先祖身边。”
沈毅放下茶杯,微微叹了口气道:“世子恐怕要失望了。”
“即便大陈战败,我也不可能去仕官北朝。”
李穆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陈国战败之后,沈毅想要能力把他葬在北朝,唯一的途径就是去北朝做官。
毕竟他这种陈国的“原始股东”不可能跑路,而沈毅这些大陈的“员工”,是可以跳槽的。
李穆眯了眯眼睛,随即开口道:“罢了,不说这些丧气话了。”
他放下茶杯,看向沈毅:“子恒准备什么时候南下广东?”
“差不多五月半。”
沈毅回答道:“薛威已经传回来不少好消息了,估摸着到五月半,广东的局势就能大定,我便可以过去着手布置广州市舶司了。”
“广州市舶司弄完之后…”
沈毅对着李穆笑道:“当初陛下交待世子的巡海差事,就算是基本完成了,到时候我便会返回建康,不过世子你…”
沈毅想了想,然后开口道:“少说还要在福州,做个三年的都帅。”
“三年就三年。”
世子笑着说道:“反正我又不管事,无非是挂个名字而已,我便是到处游山玩水,也没有人说我。”
“不过三年…”
他看向沈毅,问道:“三年之后,我便不用做这个都帅了么?”
他是在问,三年之后,沿海都司的水师,能不能派上用场。
沈毅低头想了想,然后微微摇头:“我也说不好,不过一切顺利的话…”
“三年之内,说不定沿海都司,就能有用处了…”
两个人正谈事情的时候,蒋胜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客厅门口,他远远的喊了一声公子,然后低头道:“公子,建康书信。”
听到建康书信这四个字,沈毅猛地站了起来。
见沈毅这个反应,李穆有些诧异,问道:“圣旨?”
沈毅摇头,深呼吸了一口气。
“应当是…”
他大步朝着蒋胜走去。
“舍弟殿试放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