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福建巡抚,看起来六十岁左右的年纪,头上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近半,不过整个人精神很矍铄,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一些威风气。
看他这个年纪,以及他的名字。
就知道,这位福建巡抚,大约是世宗南渡之后那段时间出生的。
而他的名字,也是那个时代陈国百姓内心由衷的愿望。
只可惜,六十多年过去,这个“复”字不仅没有完成,甚至连完成度都没有。
算是时代的眼泪了。
到今天为止,沈毅到福州已经六七天时间了。
六七天时间,这位福建巡抚以及福建三司衙门,对沈毅这个钦差的到来,置若罔闻,避而不见。
此时,第一次见到沈毅的孙巡抚,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他一边请沈毅进去落座,一边笑着说道:“十余天前,南平府出了个祥瑞,轰动地方,听说颇为稀奇,老夫就带着几个巡抚衙门的官员,去南平府转了一圈,想着真有了什么祥瑞,就带回福州来,到了年底送到建康去,为陛下贺。”
说到这里,孙巡抚颇为唏嘘的说道:“谁能想到,老夫等人刚出福州没有几天,沈钦差就到了福州,与沈钦差失之交臂不说,也没有能好好招待招待钦差。”
“得罪之处,还请钦差勿怪。”
这位抚台大人,语气十分诚恳。
如果沈毅,不是提前从程廷知那里知道,孙复一直在福州的话,他甚至都想相信这番说辞了。
不过这种谎言,没有必要当场戳穿。
沈毅也跟着笑了笑,开口道:“中丞对陛下一片忠孝之心,出去奔忙,着实辛苦,而沈某来福州,只是为了替朝廷办一些小事情,实在不敢惊动中丞。”
“因此,到了福州之后,也就没有敢去巡抚衙门打扰。”
说到这里,沈老爷微笑道:“还好没有去,不然扑了个空不说,说不定还影响中丞在南平府办事。”
短短几句话,两个人已经互相解释了一番。
孙中丞笑眯眯说道:“抗倭军在福建打的几场大仗,老夫都已经听闻了,打的很好,老夫在南平府听到战报之后,也高兴的连拍大腿,恨不能亲临战场,见到王师的英姿。”
说到这里,这位福建巡抚话锋一转,看向沈毅:“不过老夫去南平府之前,还听说沈学士人在浙江,突然着急赶来福州,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大事?”
“因为下面的人查到。”
沈老爷笑容收敛:“福州城里,有大户通倭,晚辈奉命清理沿海所有的倭寇,以及处理通倭情事…”
“所以来福州看一看。”
“竟有此事?”
孙中丞的脸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稍候,老夫就去通知巡抚衙门,让下面的人全力配合沈学士办差。”
沈毅微笑点头,颇为真诚的说道:“多谢中丞。”
话说到这里,孙抚台给沈毅倒了杯酒,然后微笑道:“沈学士,朝廷的差事,该办自然是要办的,不过也不能办的太急,不然容易出差错。”
“今天下午,老夫刚回福州,就听闻抗倭军围了福州城里的两个宅子…”
他看了一眼沈毅,颇有些担心的说道:“按照朝廷的规矩,钦差即便奉旨下来查案,也应该是督办案件…”
“具体事情,交由地方官府查问。”
孙老头看了沈毅一眼,静静地说道。
“抗倭军,应该是没有司法之权的罢?”
老头看着沈毅,满脸担忧之色:“沈学士年纪轻轻,前途无量,怎么办事这么急躁?这件事要是传到了朝廷里,御史台那些眼红沈学士成就的御史,恐怕要卯足了劲,写奏书参沈学士了。”
这是官场老油条,恐吓新人的常用手段。
有时候讲三句话,就能把官场新人,吓得屁滚尿流。
不过沈老爷,显然不能算是官场的新人了。
“多谢中丞提点…”
他低头喝了口面前的茶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不过只要中丞不上书参我,御史台那些笔杆子。”
“应该参不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