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能这样毁人。”
赵侍郎面色严肃:“你知道杨相是谁?那是在中书十几年的宰相!先帝去后,更是几乎独掌了六年朝政的相国!”
他缓缓说道:“甚至于,连陛下都要用一系列手段来试探他的态度,而不敢轻易下手。”
“先前江都粮商是试探,如今让你写这份邸报,也是试探。”
赵蓟州看向沉毅,缓缓开口:“七郎你是江都人,江都粮价暴涨的事情,你应当是经历过的,即便没有经历过,也应该听说过一些。”
“江都那些用来试探杨相的粮商,现在何在?”
沉毅讷讷无语。
那些粮商里,为首的马院外一家,已经去岭南享福去了。
赵侍郎看了沉毅一眼,又继续说道:“江都粮商是试探,现在的你也是试探,你不要以为给陛下写了几期邸报,在建康写了几首诗,就真的是什么建康红人了。”
“在杨相那样的庞然大物面前…”
说到这里,赵侍郎吐出了一口浊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总之,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去做了,邸报司那里不催稿子,你就暂时不要交,等邸报司催你两次以后,我亲自去一趟宫里,替你去跟陛下分说。”
杨敬宗,是一只勐虎。
只是这只勐虎,现在有些老了。
不过老去的百兽之王,有些时候更加可怕,因为在这个时候,如果谁敢招惹它,它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维持自己表面上的强大,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对来犯之敌痛下杀手,以展示自己的余威!
沉毅并没有进过朝堂,还不理解一个拜相十几年,持国近六年的宰相,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影响力,但是赵昌平却非常清楚。
他毫不犹豫的阻止了沉毅。
沉毅深呼吸了一口气,起身对着赵侍郎恭敬低头:“多谢师伯,师伯教诲,小侄都记下了。”
“嗯。”
赵昌平看了看沉毅,语气颇有些欣慰:“你能听得进去劝就好,这半年时间里,你有些太急功近利了。”
“在朝廷做事情,讨好陛下固然能得到一些好处,但是一味逢迎,在朝廷里是走不远的。”
赵侍郎语重心长。
“更重要的是看你能替朝廷做多少事,你这个年纪,是最容易被眼前利益蒙蔽双眼的,千万要看清楚眼前的每一步。”
“你认得陛下,陛下未必认得你。”
赵昌平低眉道:“比如这一次,他说把你当成试探的棋子,就把你当成棋子了。”
“而且不止是你。”
赵侍郎静静的说道:“你是书院的人,如果你被卷进这件事情当中,咱们书院说不定也会被卷进来,成为陛下应对杨相的工具,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太多,现在跟你说,你一时半会也听不明白,总之你记住师伯的一句话。”
沉毅起身,恭敬低头。
“请师伯教诲。”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最重要的是考学,是功名,除此之外,再无他事。”
沉毅低头苦笑:“小侄原也没有想要自己飞黄腾达,只是猜想既然陛下想要动杨相,那咱们书院或许…”
“朝堂的派系争斗的事情,与你无关。”
赵昌平面色严肃。
“最起码与现在的你无关,听明白了没有?”
沉毅心悦诚服的点头受教。
“小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