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杯灌泪桃慵秋现
绣囊留香南浦树生
——
守卫的人带刀,自然不是普通的家仆,他们手上的画卷展开,陈弼勚便看见那纸上画着个自己。
当然是惶恐的,天边挂着成堆的云,风拂在脸上,不远处门上的匾额,有“莲素桃慵”几个字;陈弼勚到现在还是恍惚的,他一早就从那家医馆出来,凭着沉浮不定的记忆找路,然后,就来了这个地方。
像是熟悉的,也像是陌生的,陈弼勚被一场病夺去机敏,他倒不愿颓废,只是现实和回忆间有一道坚实的墙,难以翻越。
那守卫立即再叫了人来,两个将陈弼勚的手束缚着,另一个又看了半天画像,确认了是他,便没发一言,扬着手示意进去。
陈弼勚还在大叫“放开”,他实在惊慌,却被两个守卫强扯着,进了桃慵馆的大门,他觉得此处华丽、静谧、陌生。
想寻个机会立即逃了。
“公子,你且在此歇着,有人要见你。”那守卫说完,不待答话,便出去了。
没怎么严防他,连门也不落锁,房中备了点心、茶,又有些金贵的玩物器具,一对半旧的脂玉高足杯,搁在桌上做个摆设。
陈弼勚没敢吃茶和别的,他撑着脸发愣,总忘不掉昨夜冗长的梦,他仍旧记得那个模糊的背影。
许久,屋里也未来人,陈弼勚急着要走,他也没贪心偷太多,仅仅将那对玉杯带着,他大摇大摆在院中行走,并没人提防在意他;陈弼勚穿过园子,看到许多秋花开了,送爽的风吹皱湖面,桃树上只有叶子,荷花过了时节,剩下遮蔽在水上的大片绿色。
未见桃慵,未见莲素。
“陈公子……”
遇见莫瑕时,二人站在门廊之下,陈弼勚指了指自己,满脸困惑,他记不起眼前的人了,可愈慌忙,愈要佯装镇定,就说:“我要出去,怎么才能出去?”
莫瑕察觉出陈弼勚的异样,可未多问什么,她扯了他的袖子,答:“我知道,最近宫里派了人找你,我这就带你出去,你穿家仆的衣裳就好。”
莫瑕心细,找的衣裳是新洗后晾干的,又将陈弼勚身上的收起来,给他寻了一件半旧的蓝灰束袖的,包好了。
陈弼勚将偷来的玉杯递上去,说:“我得去找个人,所以拿了这个,要去换钱。”
莫瑕忽然挑起嘴角笑了,愣着看他,有些苦涩,点着头,说:“你该多拿的,原本都是你的东西,包在一起吧,我帮你拿着,等咱们出去了,你就换穿包袱里的衣裳,要是穿以前的,会被他们认出来的。”
即便只面对一个温和的丫鬟,陈弼勚仍旧有些不自在,他的一切是未知的。
要去一个未知的地方,寻一个未知姓名的人。
陈弼勚的手紧紧攥着,他忽然问:“你叫什么?”
“莫瑕。”心中有万千疑惑,莫瑕还是答了他的话,抬头朝他的眼睛里瞧,才发现,真的看不见精明的光泽了。
“谢谢你,多谢。”陈弼勚与她作揖。
莫瑕摇头,喉咙里梗着艰难的一口气,她说:“怎么变成这样了,上回在此处见,还什么都是好的。”
又问:“公子,你是不是要去找颜……颜公子?”
“不是。”
陈弼勚急忙否认了,甚至未真的思考,他知道有些时候不可露怯,即便莫瑕在帮忙,可也是个陌生人。
</p从小门走是没人拦着的,出了一条巷子,莫瑕才将包袱递上,说:“快走吧,附近也会有官兵在,不太安全。”
“好。”
陈弼勚冲她笑了,接着转头,跑向拐弯之后的大路,他挑长的身影,转眼,便躲入了隐秘处。
头顶的云是纯白色,被风扯成纤薄的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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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弼勚在街上寻得收古董的铺子,他进去,将包袱揭开,把两个玉杯递上去,伙计立即叫了掌柜来,掌柜是个自在和蔼的人,他笑来端详一番,道:“是老东西,也是官家的东西。”
“卖多少钱?”陈弼勚将包袱折好了,放在衣襟里,他问得干脆,也并未预备抬个高价。
掌柜伸出一个手指,轻松叫道:“一百两白银。”
陈弼勚着实急了,他立即伸出手,说:“好,现在就卖,把钱给我。”
掌柜会疑心是赃物,尤其看陈弼勚不懂行情又急切成交的样子,可陈弼勚长相富贵,身长挺拔,穿得也不破烂随意,于是,掌柜欲问又止,只赞扬了:“这个不错,以后有好的都拿过来。”
陈弼勚又沉思片刻,那掌柜还指伙计拿了茶来,陈弼勚又取了腰上的绣囊,轻置在桌上,说:“这个也卖掉,我要走个远路,怕钱不够。”
绣囊上还是药草的淡香,挂着一块玲珑的玉,掌柜端详半晌,道:“这是扶汕一带特有的绣法,是个珍贵玩意儿,可难卖个好价钱,这种东西,留来做念想才好,公子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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