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纸背能感受到凹凸不平的痕迹。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在这个即将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我要向尊敬的教导主任抒发我真诚的致歉。我不该去看帅气聪慧英俊逼人的何以同学接受教育的现场,更不应该以询问初三数学题为由进入神圣而光辉伟大的平丘三中高二年级组办公室,在此,我要……
神经病。
何以没忍住笑了下。
“你这么写?”何以觉得挺不可思议的,“真没事?”
“能有什么事。”陆迟冲他一笑,“不就念个检讨吗,你会听?”
“不会。”何以挺诚实的,“但是你的说不准,我可能会听。”
“何以。”陆迟看着他,“我很想亲你。”
“神经病。”何以把纸还给他,“念个检讨清醒清醒。”
陆迟念检讨的时候边上都在笑。
憋都憋不住的那种。
何以因为已经打了个心理准备,没笑得特别厉害,不过连广播站的老师都在笑。
“我怀疑陆迟奔着固粉的心思去的。”郑祯说,“我不敢想今天过后,男模团又要迎来怎样光辉的未来。”
“不愧是ACE。”蒋绍点点头。
“不愧是陆迟。”蒋绍附和道。
但陆迟本人挺一本正经的,居然还能听出一些特装模作样的播音腔。
念完了下来,轮到何以。
何以上前中规中矩地念完一份可以进范例的检讨之后往外走,后面跟着一群走得特起范的人,看起来特别像打群架。
“为什么我们要走成这样。”郑祯问。
“全校学生就我们几个不在教室里学习,而是在外面东游西荡。”李轩教育他,“这在以前是陆迟的专利,现在你获得了一张陆迟体验卡,不应该走得嚣张一点吗?”
“对。”赵孟点点头,“走得嚣张一点。”
“何以。”蒋绍喊了一声,“你过来一下。”
何以听见了声儿往后走:“怎么了?”
“没怎么。”陆迟拉过他的手,牵着,“他只是觉得你应该陪陪你的男朋友了。”
“你们俩聊着。”蒋绍上前几步勾上赵孟的头,“我就是谢谢陆迟帮我追女孩子,给他个方便。”
“怎么都知道我是你男朋友了?”何以笑了下,“我们还没正式公开过吧。”
“很好猜啊。”陆迟说,“我的朋友圈都是你。”
回教室就开始上课。
小蒋挺严肃的,就陆迟早上的检讨开始,一直批判到开学考的地理成绩。
“真的很不像话。”小蒋说,“有些同学从学习成绩到学习态度都很不像话。”
陆迟在底下点点头,带头拍了拍手。
“尤其是某位同学。”小蒋说,“下课之后带着卷子来我办公室,不会的题目我给你讲懂来,几节课讲得完你就来几节课,说的是谁心里有数。”
陆迟笑了笑,点了点头。
小蒋移开视线,开始讲课。
小蒋其实是个不错的老师,就是嘴实在欠,入学开始就没听他说过什么好话。
过往几届学生封他为“嘴神”。
这个称呼没流传下来,因为这届改了,叫“嘴炮选手”。
简称“炮手”。
但是基本学生毕业了,最想的老师还是他。
可能都有点受虐倾向也说不定。
放学了之后陆迟走到五班教室等何以。
他已经连着来了快一个星期了。
五班学生见怪不怪地走出去,顺便把门带上了:“何以你出门的时候把门关上,我们打扫完先走了。”
“好。”何以应了一声,继续低头看卷子。
他被老师拖着抓苦力,留下来帮忙改卷子。
虽然挺不乐意的,但老蒋对他一直不错,现在老蒋身体不是很舒服,帮个忙也没什么。
“改几张物理卷子,很快的。”何以看见陆迟了以后说,“你坐赵孟位子上等等吧。”
“没事。”陆迟笑了笑,“你忙,我到处看看。”
他逛了逛五班教室,然后研究了半天黑板报,最后坐在赵孟位子上看着何以。
“你真好看。”陆迟说,“怎么会这么好看。”
“过几年就不好看了。”何以对着答案笑了下,“不骗你,再过几年就有黑眼圈什么的了,就不好看了。”
“那有什么关系。”陆迟撑着下巴说,“你怎么样都好看,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差不多行了啊。”何以笑了下,“真的,你以前是不是特别讨小姑娘喜欢。”
“我讨何以喜欢。”陆迟说,“我厉害吧。”
“太厉害了。”何以说,“都让何以瞎了眼。”
“不。”陆迟笑着说,“是开了天眼,看出我两个天生一对。”
何以还想说什么,陆迟的手机传来一声响。
“你在学校里带手机不静音?”何以问。
“又没关系。”陆迟说,“学校里带手机也不是个秘密。”
“表面功夫总还是要做的。”何以笑了下,“给教导主任个面子吧,不要这么狂。”
“耶。”陆迟比了个耶,然后打开手机看,“你夸我狂了,我好想笑。”
“想笑就站起来走走。”何以说,“不要打扰我了,我还要吃晚饭。”
“我帮你吧。”陆迟说。
“不用,没几张了。”何以继续改卷子,“你别打扰我,最多五分钟。”
陆迟没说话,就冲他笑。
“你给点笑穴了啊?”何以现在觉得困劲儿上来了,眼皮有点儿沉,“今天怎么这么能笑,刚你手机上发来的消息不错?”
“还行。”陆迟说,“要不要猜猜看,是什么消息?”
“不用。”何以改完了最后一张卷子,趴了下来,把头埋进手臂里,“我太困了,晚饭先不吃了,先睡会儿。”
“好。”陆迟应了一声,从声音的方位来判断,应该也跟他一起趴了下来。
何以有点想看看自家男朋友可可爱爱的脸提提神,于是朝陆迟那边侧着脸,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和陆迟四目相对。
何以这边儿背着光。
光从他身后打下来,正好在两人之间的间隙里撒下一片阴影,连带着陆迟的半张脸也看不清晰,剩下映满瞳孔的,只剩下他的眼睛。
好看。
何以一下子想不出别的词,也没去想别的词,只是遵从内心遵从本能。
特别好看。
窗户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隔着窗都能觉着冷。
教室里暖气却弄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何以突然就不想动了。
他稍微往陆迟那边儿挪了挪,直到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
趴着,就不想动了。
陆迟没说话,往他这边也挪了一下。
手肘的皮肤接触到了彼此。
温热,不自在,但没人退避开。
很安静。
除了做题以外,何以已经很久没觉得这么静了。
说实话,跟陆迟相处的感觉会是这样,何以自己都很意外。
一开始见到陆迟,他就觉得这是个神经病。
再后来,发现这是个很甜很甜的神经病。
再之后,甜酷甜酷的神经病很迷人,各种意义上各种方面里的迷人。
何以并不是很想从他身上移开眼睛。
“你睡,”陆迟趴了一会儿,用下巴抵着桌子抬起头玩手机,“到时候时间差不多了我叫你。”
“你不困?”何以眼睛有点睁不开了,也懒得这时候强迫自己。
“困。”陆迟把手机屏幕向下翻着,打了个哈切,“昨天睡挺晚,今天起太早。”
何以没再往下追问。
陆迟看了他一眼,也没再说话。
呼吸轻轻浅浅地交织在一起,成了无声的喧嚣里唯一的声音。
好像窗外冰消雪融,有雨水嘀嗒往下蹦落。
汽水被拧开了瓶盖,“呲啦”一声响,闭上眼睛后,从寒冬便能听见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