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这或许会让他们活得更久。”
“你以为我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你们在外面不同样也是自相残杀?感觉自己活得很自在?”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兜草团,在我面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我叫它菩提草,这种水草所浸泡的水会散发一股清淡的青草味,这种味道可以短时间迷惑那些弃鬼。你们这些外来人见过它吗?没见过。因为你们一天到晚就懂得内斗。”我还没看清楚女人手中的菩提草到底长得什么样,她就把草团收进口袋,用不可争辩的口吻对我说道,“你如果像活下来就待在这。忘了森林外的人吧,不管是你的朋友还是敌人,他们活不了多久的。”
“这可不是个好预言。”
“是的,但你的潜意识也这么觉得。”女人牵起我的手道,“你叫杜宇恒对吧,我们两个人可以一起主宰这座森林,你在这远比在森林外要活得好,相信我。”
“这……”
“你难道还没有发现吗?这场浩劫夺取了人类三分之二的生命,而剩下的这三分之一当中又有一大半的人因为争夺生存补给而丧命;也就是说或许病毒真的重创了我们的文明,但真正让我们灭亡的是我们自己。”女人的炯炯有神的目光仿佛已经看清一切,她的嘴唇因为过于激动而颤抖,“在森林中,我的人学会了适应,学会了森林的法则,他们才是最后能活下来的人!”
看来这个女人是铁了心要留在死城森林里了,其实我也没有必要去大行其道,一定要带这帮人离开森林,既然他们要在这,自身难保的我不如少点英雄主义。“我不跟你争谁能活下来,既然你要待在这,行,你可以继续信奉你们的信仰。现在我只希望你能放我离开。”
“你当然可以离开。”女人回答得出乎我意料的干脆,不过说完后她又思考了几秒,我还以为她要反悔了,但她依然保持圣母般仁慈的微笑道,“只是,我希望你能在走之前和我们人见一面,至少要让他们看见你这样的人,是真的存在的,这样可以给他们更多的希望。”
“呵呵,我要说的是,我或许和你还是有点不一样的。你也看到了,我的眼睛和皮肤已经不正常了,而你……我想你更像是天生拥有抗体,而我只不过是一场‘医疗事故’的巧合。”
“我明白,当初我告诉他们的是‘弃鬼对我们将不再构成伤害’,不过他们后面衍生理解为‘我们可以驯服弃鬼’。这应该是他们更希望看到的吧。总之,请让我们庆祝你的出现,至于你是否要离开,是你的意愿。”
没想到这个先知还是通情达理的人,虽然她有一群邪门的教徒……我暗自庆幸得到离开的许可,紧绷的神经也因为暂时放松。“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过一会儿就可以。”女人高声一喊,门外的守卫就立刻开门进屋。
她招手示意守卫上前,在守卫耳边低语了几句。守卫一听,兴奋地一怔,连连点头,快步走出房间,边走还边对我鞠躬致意。
摸不着头脑的我只好对头回礼,在守卫离开后,连忙问女人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们欢迎你的仪式很快就要开始,你跟我来。”女人像要带我出席某场盛会一样郑重其事地走向房门;我也只好跟去。
女人推开房门,只见在加油站外的空地上围聚了一群穿着像印第安人的男女,他们带着敬畏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先知带着我走向广场中央。此时雷雨还在下,不过雨势比先前要小。当我跨入雨中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顿时从我的脖子扩散。看上去,那些人已经在外面等候我们多时,但没人发出欢呼或是低语窸窣,能听到的只有雨的寂静。
“你知道在这座森林里有一个被我们的人信奉为圣地的地方吗?”女人与我并肩而行,她或许是在试图不让我紧张,故意找了个话题。
“之前我在江边看见过那一片死城森林里最高的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你们的圣地。”
“江边最高的树?呵呵,我知道,圣地离那不远。”
我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找到了这座森林的病毒源位置了。“你知道它的具体位置吗?”
“当然,据传那是这座城市病毒扩散的原始之地,第一个弃鬼诞生的地方,这场灾难的原罪之地。”女人就好像在阐述他们的传教故事一样,认真地说道,“我曾去过那,那里被弃鬼包围,遍地都是弃鬼被森林吞噬留下的躯壳。由于我不能像你一样去震慑弃鬼,所以我不能深入,但终究有一天,会有人,复生之主会到达那个原罪之地的深处。”
“为什么要去那?”
“哦,当你亲眼看见那个地方就知道了,那是这座森林的万木之本,那的树木已经得到新生,而我们人类也要在那活得重生。”女人的声量越来越大,最后已经如同是在吟唱表演一般高喊。
“我还是没明白,你说的地方在哪?为什么复生之主会去那?”
“原罪之地需要首位苏醒的人去抹去它的罪恶!”女人根本没有回答我,当围在周围的人跟着她呼喊时,我才明白,他们的仪式已经开始,只不过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你不需要知道那是何方,我将会代替你完成你的使命。”女人话音刚落,我的身后突然出现两个皈依者,一人抓住我的一只手。
糟糕,这可不像是为我送行,更像是为我“送行”,送我上西天的送行啊!这个阴险的女人一开始就没打算放我走!什么原罪之地,什么破使命也许根本就是她的一派胡言,她只不过想找个借口杀了我这个拥有和她相同能力的异己罢了。我扭摆身子左右挣扎了几次但力气终究是胜不过身后的两个成年人。
于是我只能明知故问的喊道:“你要干什么!”
女先知完全无视了我的怒吼,她从身后拔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寒光正好闪在我眼前。
“你疯了吗!你们都疯了吗!”雨夜的雷鸣淹没了我的呐喊,雷光下我看见了一群被不幸折磨最终失去理性乃至人性,仅剩下狂热的无知与恐惧的可怜虫。
女人任凭我的诟骂,她双手紧握匕首缓缓举起,口中不断念叨着如同我安魂曲的经文,我已经没工夫去听她胡乱念了什么,脑海里接二连三浮现出了几种可能脱身的方法但结果都是死路一条,在这种鬼地方也不可能有其他人来救援,就这样被一群疯子干掉了吗?不甘心啊!
“这个女人都在骗你们!根本没有什么预言!外界已经开始找到治疗的方法了!你们不要被骗了!”我这是在干什么,就算喊破嗓子,这群无动于衷的教徒也不会醒悟来救我啊……
女人对她的教徒相当自信,甚至没有想过要去和我争辩,但她也不会放任我继续动摇皈依者的扭曲信念。
她手起刀落,我本能压低身子躲开脖子;身后的两个男人似乎已经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但我正好脚滑失去重心,顺着他们施加的力量跪下,女人的匕首插在了我的肩上。
“啊!!”忍不住剧痛的我放声大喊了一声,左肩的痛楚立刻麻痹了左臂,女人二话不说又拔出匕首,我的鲜血飞溅在自己的脸上。雨水交融血水浸湿了我的衣服,我的胸口砰砰直跳,四周的噪音已荡然全无,仅剩自己降缓的呼吸。冰凉的雨水拍打着我的脸庞,仿佛是老天爷对我的怜悯。我几乎是无力地对女人央求道:“不要……”
她自然不会留情。只见她面带冷漠的诡笑单手将匕首举过头顶,这一次刀刃闪在我眼前的已经不是寒光,而是绝望。身后的人一只手抓起我的头发,另外还有两只手分别从我的两侧拽住我的手,以此压低我的身子,像杀鸡一样等待他们的女先知用那肮脏的匕首割破我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