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不仅锐利如刃,被蛇妖舔舐过后,更有剧毒所附,就算獬豸不畏毒物,方涧流不过血肉之躯,只消稍被擦伤,伤口便自行溃烂扩散,若不及时医治,只怕一旦入骨,难以回天。
那缚龙索对他而言,亦过于坚韧,只怕此时已将他的手掌磨到血肉尽褪,白骨森然。
他到底是以何种力量,以血肉之躯和鬼神抗衡。
獬豸又一次俯□体,抬起额上的长角,却在原地踱步不前。那步伐也忽前忽后,杂乱无章。文曲看了不由起皱眉头。
商无期见势不好,正待飞身跃起去帮方涧流一把,却被文曲拦住。
“看在君和我是旧识的份上,我就请君欣赏一出妙绝天下的夔阵步法。此法史上只用过一次,以尧国三千轻骑大败钺国万余重甲铁骑于野,精锐尽丧。三年之内,钺国无力再兴重甲。如今得见,实为有幸。”
商无期惊愕地望向文曲,却在对方眼中也发现了同样震惊的神情。
那场彪炳青史的战争,作为以少胜多的传奇,哪怕凡人之中也是人尽皆知。但至今没有考证出尧国究竟是以何种方式取得胜利。
有人说是借助了地理优势,有人说是尧国的轻骑灵活机动,将重甲大军分割包围,各个击破;还有人甚至猜测尧国发明了新型的武器。
却没有人想到,战胜的秘诀在于那三千匹马。通过极为残酷的训练,那三千匹战马中的精锐终于学会了一种特殊的步法,当对方的袭击及至面前之时,可以临时改变前进的方向,在拉开距离的瞬间,马上的骑兵便可借着重甲刚猛势大不易调转的缺陷,将利器刺入肩胛的缝隙处,使重甲骑兵无法抬起重逾数十斤的武器,一身重甲登时形同废铁。
为了训练此种步法,上万匹战马脚骨尽折,蹄筋扭断。对马而言,无法行走更甚于杀身之痛。一时间马首遍地,血染城河,迄今为止,尧国旧址还有一处名为马首河。
脑中不断出现从未见过的影象,巨大的信息量让方涧流的大脑几乎快要爆炸,只能狠狠掐着自己身体上尚且完好的部分:
“不能倒下。方涧流,你还没找到顾城越,怎么能倒下!”
那一招一式,行军布阵的步骤,在方涧流的意识中飞速掠过,如临其境。更为奇异的是,仿佛有人在他耳边说着不同阵型各自的优劣所在,如何应对对方不同的策略,林林总总,他竟烂熟于心。
无论速度还是防御,那巨蛇都比重甲铁骑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攻破重甲的唯一方法,就是眼下在他心中浮现出来的一幅奇怪步法图样:
这图示的步法并不难懂,在贴近对方的瞬间,尚能以一足为轴迅速从直行转为斜线,错开对方的攻击,并找罅隙攻之。对于人而言并不困难,但要使马照此前进,几无可能。好在獬豸并非一般马匹,方涧流不用开口,就能明白他的心思,此时竟然已将那奇怪的步法学了个七七八八。
巨蛇见方涧流踟蹰不前,以为对方已露出疲态。缠斗到现在,巨蛇也已精疲力竭,且吞下肚去的顾城越迟迟没有消化的动静,也令它心生纳闷。见獬豸脚步不稳,巨蛇竖起蛇尾便向其扫去,而它早已张开大口候在另侧,等着对方闪避之时,落入口中。
一切看上去都如它所愿。
獬豸为躲避蛇尾的攻击,向反方向急速奔跑,静候的蛇口早已张大,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但预料中的美食,却迟迟未至。
巨蛇正想移动,却发现动弹不得。尖锐的刺痛顺着神经蔓延到每个骨节,它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就听到阵阵重物坠地,像是大宗物件接二连三地掉落地面,沉闷有声。
獬豸的长角已被鲜血染透,而落在地上的东西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从中似乎有东西蠕动。巨蛇定睛一看,那从血污中爬出来的人,竟然是顾城越!
顾城越……刚才不是被吃掉了吗?
巨蛇这才看见一条长至尾部的裂口从颈下拉开,那是獬豸在长角刺入的同时,顺着蛇身蔓延的方向一路前进,就如一把匕首将它活生生剖了腹!
数百年间,它从未逢敌手,今日却要命丧在一凡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