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欢让刘阿姨取来了纸笔。随后道:“阿一(姨)粗(出)去下,瓦(我)想……单独摇摇(聊聊)。”
“嗨,这孩子,有什么话不能给我听的?你们两个人都这么不方便,放你们在房里要是万一出什么事,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江淮道:“阿姨,欢欢希望你暂时回避一下,麻烦你。”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不卑不亢,却有种不容他人拒绝的固执意味。刘阿姨撇撇嘴,退出了房间。
——谢谢。欢欢在本子上写道,又颤巍巍地朝着江淮的角度举起一点来。
“我对旁人的这种‘善意’也深有体会。”江淮有些无奈地一笑。
——哥哥,你是林姐姐的病人吗?
“不是。她……是我的好朋友。”
—能有朋友真好啊!
“你没有朋友吗?”
欢欢摇头。——我从生出来就这样了,六岁以前,我连坐都坐不起来。没上过幼儿园,也没上过学。除了亲人、保姆、复健师,我几乎不认识其他人。
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接着写:——大概也没有人想认识我吧。我没办法让自己变得讨人喜欢一点。
“改变是很难的,无论是改变自己还是改变这个世界。”江淮道,“可是,有些改变仍然是必要的,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这个道理。一个人如果什么都不做,就只能停留在原地。我们的人生啊,就像做复健一样,为了每天一点点的进步,代价却是全力以赴的努力。——甚至,当希望渺茫的时候,仍然不问结果,不言放弃。”
——不问结果?
“不问。”江淮说,“也许你会笑我鸵鸟,可是,有时候,不问结果是最好的选择。”
——我懂。就像……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不问结果。
“这条路很难,可我却不能叫你不要试。”江淮轻喃道。
——哥哥试过吗?
“哥哥啊,没试过就放弃了。”江淮自嘲地笑了笑,“哥哥是胆小鬼。”
——如果有下一次的心动,还会放弃吗?
宁欢欢将本子转向江淮,两眼亮亮地望着他。
江淮没有回答。
从宁家出来坐上电梯,书俏提议做东请江淮吃饭以作答谢。
江淮道:“我在外面吃饭不太方便。”
书俏从包里取出一个万用袖套和餐具包:“我早就想好了,提前就把你的餐具带出来了。”
江淮惊诧:“你特意买的?”
“那倒不是,”她嘿嘿笑道,“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院里就有,不过你放心,这套还是新的,没人用过。”
江淮默了两秒:“能找一间有包间的餐厅吗?”
书俏禁不住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去我哥的餐厅吃怎么样?”
“你哥哥是开餐厅的?”
“对,不过他餐厅的菜不怎么好吃。”
江淮一副憋笑的样子:“有你这样说自家人开的餐厅吗?而且,还是你要请客的餐厅!”
“虽然菜式普通,可环境不错,而且我已经提前让他把唯一的包间留给我了。”
“还可以在很多事情上给予特殊照顾,对不对?”
书俏说:“你不会不高兴吧?”事实上,为了请江淮吃这顿饭,她特地审核了菜单,力求菜式方面食用简便些。只是这些,她不希望给江淮知道,生怕造成他的挫败感。
江淮笑道:“怎么会?我谢谢你的周到还来不及。”
书俏跟着他的轮椅从大门斜坡往下走,培安已经提前打开了后车厢。在轮椅被推入车里的那一刻,她发现他的笑容已经隐去,替代而来的是一种淡淡的无奈。她想,那些刻入日常中随时随地可能出现的不便,总是一次次地凌迟着他的欢乐。
江淮的车是经过特殊改装的,而书俏哥哥的餐厅开在闹市区,江淮下车时难免引入注目。
江淮对此表现得很平静,只是扭头对培安道:“这里人多,容易撞到人,还是你来推我吧。”
书俏听了抢先一步握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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