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我,他们——也于本王有所亏欠!”
“住持道本王是天煞孤星,孽根祸胎,”薛放离说,“皇祖母,您信循环,报应不息。”
“那也该信您造孽太多,本王这是来讨债了。”
他笑了笑,浑身血腥,可怖至极。
“皇祖母,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本王什么也不乎,什么也不怕。”
皇太后指他半晌,到浑身发抖,到底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跌坐椅子上。
她怎么就忘了,他自然什么都不怕,光脚又岂怕穿鞋。她贵为太后,可薛放离却是个疯子,发起疯来不管不顾,什么都敢做,偏偏弘兴帝还有意纵容!
皇太后急促地喘,得眼前直发黑。
江倦心也很复杂。
王爷以为他跪了太久,这才心疾发作昏了过去,又帮他出头。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跪,更没有心疾发作,他只是偷个懒。
王爷好生样子。
江倦十分心虚,后悔没有早点翻面,现他再翻面也晚了。
太医已经赶到了。
薛放离抱起江倦,让太医诊为他脉,尽管知道自己是有先天不足设定,江倦还是不免有点紧张。
“王妃他……”
太医皱眉道:“脉来缓慢,又有歇止,此为代脉,主脏衰微,会昏倒应是心疾发作,不过王妃似乎护养得不错,血调和,暂时没有大碍。”
江倦松了口。
薛放离问:“他什么时候醒?”
太医思忖道:“这……说不一定,但不会很久。”
薛放离“嗯”了一声,既然没有大碍,他便不打算此久留,抱起江倦走出慈宁宫,并未发现有人正注视他。
或者说,他发现了,但是连一个眼神也懒得分出去。
待他们走远,江念从假山后走出来。
丫鬟点翠惊异道:“公子,刚那是离王殿下吗?他怎么、他怎么……”
传闻之中,离王阴狠暴戾,可依她才所见,离王抱怀中人,神色倒是阴鸷得吓人,动作却是轻柔得很,好似、好似——
“唯恐弄碎他怀里人。”
点翠慨完,头一抬,正对上江念怨毒眼神,她吓了一跳,心脏咚咚咚跳不停,“公、公子,奴婢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江念深吸一口,压下心中升腾嫉妒与不甘,微笑说,“怎么了,你吓成这样?”
点翠鼓起勇又望他一眼,刚才怨毒好似只是错觉,江念笑得温柔可亲,点翠也没多,“刚才看错了,以为说错了什么话,公子生了呢。”
江念奈地问他:“我何时与人生过?”
点翠吐舌头,“看错了嘛。”
江念笑了笑,放袖中手却是狠狠一掐。
他知晓皇太后与虞美人之间存有夙怨,也知晓皇太后厌恶离王。
上辈子,他是离王妃,照安寺遇见皇太后之时,她好生磋磨一番,是以前几日他特地提起了江倦。
凭什么只有他一人受辱?
思及抱走江倦,江念只觉得痛快不已,江倦也受了一番磋磨,看样子还昏了过去。
可离王也,也知道是为接江倦而来,他又隐隐有几分不甘。
凭什么呢?
,慈宁宫到了,江念平复几分绪,推开门来。
“太后娘娘……”
他抬起头,只见上辈子对他颐指使、这辈子慈眉善目皇太后,正抚心坐椅子上,宫女也一下又一下轻拍她后背,安抚道:“太后娘娘莫了,坏了身子不值得。”
“哀家怎就心软,没让他那王妃哀家好生跪一场!”
满地狼藉中,佛像破碎,牌位倒地,如此大胆行径,只能出自一人之手,而皇太后之言,让江念仅存痛快也没了。
到头来,仍是只有他一人受过磋磨。
而磋磨漏网之鱼,江倦,正薛放离怀里东西。
主角受不愧是团宠本宠。小说里,皇太后那么和蔼,结换了他和王爷,就没这么好待遇了,他们然是特大反派。
啊,还有,皇太后也让王爷跪过,王爷还说记忆犹新呢。
江倦本来打定主意装死到底,又改了主意,他慢吞吞地睁开眼睛,假装中途转醒,“王爷……”
他纠结该怎么说,眉心拧了起来,薛放离却问:“还难受?”
江倦一愣,还是点了点头,演完了全套,“嗯,还有一点。”
“我刚才好像听见……”江倦小声地说,“太后娘娘也让你跪了好久。应该不是梦吧?”
“嗯。”
“那……她让你跪了多久?”
江倦问得小心翼翼,本是十来日,他大可语焉不详地代过,可薛放离不知到了什么,却是一日不落地说:“十四日。”
江倦一听,惊到了,跪这么久肯定很难受,他为薛放离打抱不平:“她怎么这样啊,还欺负你。”
薛放离垂下眼,与他对视。
年瞳光清亮,眉尖轻蹙,似是同不已。薛放离从他眼神中看出几分悲悯,与那尊佛像如出一辙。
可佛像看得是万物,悲悯是苍生,而江倦看是他,这一刻,他只看他一人。
再可平息怒火、再惊人戾,都此时浇灭,薛放离几乎溺毙于江倦眼中怜爱里。
江倦轻声安慰他:“都过去了。”
薛放离凝视他许久,应了一声,“嗯。”
鼻息之间是年清甜息,怀中又是一片温热。
“你都痛昏了过去,却偏又听见了这件事。”
薛放离掀起殷红唇,低低地笑了,“你可真是我小菩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