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趁天没黑,上路了。”
这时,圣后忽然笑了一声。
然后,她抓起白河的手就再次出发。轻轻踏出一步,于是又一个精致的脚印出现在地上。
黄沙漫漫,残阳如血。
打开了伞之后,圣后的脚步轻盈了许多。
她这时仍是保持着敛息的状态,忽略容颜的话,妥妥就是凡人一个。但她走得老快了,一步跨出就是十里之遥,有点像传说中的“缩地成寸”技能。
白河被她的手牵着,只感到眼前一花,景物就忽然飞快的后退,然后停顿一下,又开始飞退,如此循环。
别说,这逼格还真的比什么瞬间移动、御剑飞行都高出太多了。
圣后的手很软,很滑。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温度,白河感觉更加心安,忽然生出一股豪气——
靠,大雪山又如何?
自己身边的,可是圣后啊!
作为天底下一等一的最粗大腿,她带根腿毛单挑个地狱级副本也是日常操作而已,有啥问题?
抱紧大腿,大喊666!
不怕、不怕……
大不了,一见面咱就先赏他们一发魔动炮好了。
…………
随着,黄沙渐渐褪去,草色映入眼帘,圣后和白河很快就进入了大草原的范围。
大草原的风光,自然是极美的。虽不如高山大河那般险峻雄起,但也别有一番风味,置身其中,会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辽远壮阔之感。
不过到了这时,法则压制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圣后依然是保持着“凡人”的姿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以致白河也无法判断,她此时的境界还剩继承。
但是他注意到,圣后的神色虽然还是那么的……漫不经心,可是她的脚步,却不知不觉中变得沉重了许多。
原本浅浅的脚印,此时已经变成了半寸深。仿佛每走一步,她都要花很大的力气,不复原先的轻盈。
而且跨度,也有一定程度的缩水。
不过白河也有注意到,圣后路线并不是直线,而是忽东忽西,看似四处瞎逛,但仔细一看,却又好像在沿着某些玄奥的轨迹前进,让人不明觉厉。
原本以为,圣后一现身在大草原,就马上会引来一百几十万突厥大军围攻,或者一百几十个金丹、元婴甚至合体级别的巫师追杀之类的,谁知一个没有。
骑兵和巫师并非没有出现过,但很诡异的是,好几次擦肩而过,他们都对自己二人视而不见,就好像瞎了一般。
这情况让白河很是宽心,也忍不住开始偷着乐:看来,圣后不但擅长带节奏,还很很擅长偷家啊,哈哈哈……
……
这时的突厥,很乱。
作为一个生长在马背上的民族,突厥可以说是全民皆兵,只要汗王圣旨一到,无论精壮汉子抑或老弱妇孺,皆可上马出战。
如今突厥主动出击,与整个世界为敌,于是草原上,就到处可见调兵遣将的痕迹。
圣后带着白河走在草原上,却仿佛置身两个世界,很安逸,就仿佛……
真的跟游玩散心一样。
日出日落,又走了不知多远,圣后忽然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远方——在那里,有一股似曾相识的威压出现。
“过去看看?”白河提议道。
“不必。”圣后摇了摇头。
她一直握着白河的手未曾放开过的玉手忽然微微一紧,顿时,白河的神识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就如同上帝视角一般,神识跨过高山、越过树林,足足飞出了上百里远。然后,白河就“见”到了那里的景象。
那是一个血河大阵。
不过看得出,这个血河大阵刚建成不久,里面的血色雾气十分稀薄,范围也只有数里方圆,远不如龟兹。
在大阵前面,几堆篝火熊熊正燃烧着。
有几个手持骷髅头的巫师正“叽里呱啦”的说着一些白河根本听不懂的话,抑扬顿挫,慷慨激昂。
周围跪满一圈又一圈的突厥人,数量足有数千之多。
他们的神情庄严肃穆,如同朝圣一般。
当巫师演讲完毕之后,忽然“哗啦啦”的一阵乱叫,就有无数的马、牛、羊等牲口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异兽,在牧民的驱使之下前赴后继的进入大阵,以身饲鬼。
牲口异兽喂完之后,就轮到人了。
牧民们一手抚胸,口中喊着庄严的口号,成群结队的走进大阵,然后倒下,然后死去,然后站起来,变成怨鬼。
牧民死光了之后,然后就轮到巫师……
就这样……
一个接一个,一群接一群。所有人都从容不迫地、毫不犹豫地……
去送死。
由始至终都没有哪怕一个人动容半分,更没有一个人想要逃跑——甚至连牲口、异兽也不。
随着“饲料”的投入,大阵中原本稀薄的血雾,就开始慢慢变得浓郁了起来,然后开始疯狂的翻滚。
尤其是当那几个巫师进入了大阵之后,阵内就突然响起“吼”的一声咆哮,然后白河就见到,大阵中出现了一尊高达百丈的巨大影子——阵灵。
“嘶!”
如此恐怖的画面,只看得白河毛骨悚然,一股寒气涌上心头。
真是见过作死的,却没见过作得这么壮烈的。
他收回神识,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抱歉,陛下,我不是有心想爆粗的,但是……
但是我真的忍不住啊!
我、我特么的……你说那些突厥人到底是傻了,还是疯了?竟然……竟然……”
说到这里,白河狠狠的哆嗦了一下,说不下去了。因为刚才见到的情景,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去形容。
圣后只是冷笑了一声:“他们不是疯了,也不是傻了,用他们的话来说,此乃信仰。”
“我去他妈的信仰!”白河不禁大骂了出声。
信仰就要以身养鬼?
信仰就要视人命如猪狗?
这到底是信仰,还是精神奴役?
白河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事实上,在其他人的眼中,他一炮轰沉了东京之后,就已经是一个满手血腥的屠夫——甚至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此时此刻,亲眼目睹了血河大阵的养成过程,白河真的没法冷静下来。
杀人不过头点地,两国对敌时,杀人再多也是各为其主罢了,他毫无心理负担。冷血点说一句,歪果仁死得越多,他心里其实就越开心。
但是以身养鬼,那就另一回事了。
谁知道那些牧民变成怨鬼之后,要过多久才会消散?
一年?
十年?
一百年?
还是……永世不得超生?
白河真的不敢去想象——你可以说他矫情,但这是事实。
“别激动,这只是个开头而已。”
圣后倒是显得很冷静,从推算出那个超大型的血河大阵之后,她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一幕出现。
这时看着白河的眼睛,她默默说了一句:“这,就是大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