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过上旬,苏府越发热闹,里里外外皆是张灯结彩,彩带飘扬。自三年前大姑娘出嫁后,还是头一回办喜事,谁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四姑娘虽是庶女,但老太太格外恩宠,便是连她的压箱底都取了好几件出来,说是苏府的姑娘,断不能受委屈。
秋风卷起藕色帘幔,廊下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叮叮咚咚”可是悦耳。苏瑾娅坐在琳琅满目的妆台前,望着铜镜中映出的容颜,嘴角泛出一抹苦笑。窗柩上、走廊里、器皿上,何处都贴上了大红的喜字,这是她的亲事,她的喜事。
可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一丝快乐?
苏瑾娅深深闭了闭眼,将心头的涩意压下。生在这样的家族,又是庶出,便只能认命。她没有说不的资格,如姨娘所说,自保便足矣。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旁人的事又如何插手?
执起桌上的雕花木梳,微微低首,温柔地打理起胸前的长发。眼前那些闪耀到刺眼的首饰,都是各房长辈和姊妹送来的。因为要出嫁,母亲还特地给自己打了三套首饰,极尽宠溺。
对于自小就受惯了冷落的苏瑾娅,出生到现在所受到的家人关怀,都比不过这些待嫁日子中受到的重视。不知为何,心田还是暖暖的,亦有几分无奈。青丝穿过木梳,丝滑柔顺,散着清香的秀发,有着明媚少女特有的光泽。
姨娘说,新娘是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嫁衣已经送来了,她却只在当天试了下尺寸。苏瑾娅曾经也幻想过穿上最美的嫁衣,然后嫁给心仪的男子,在他掀起红盖头的一瞬,见着对方眸中的惊艳。
然,苏瑾娅也明白,那只会是个梦。她的亲事由家族做主,父母之命,然后嫁给素未谋面的男子。
虽早就做好了准备,但亦觉得家里定然不会给自己安排一门离谱的亲事。钱家……苏瑾娅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呵,钱家……为什么谁都不愿嫁的男人,偏要自己嫁?
这是自己的一生,不是说平日拿了姐妹们挑剩的首饰,不是说被迫将心爱地东西让人,更不是忍一时就可以过去的。
苏瑾娅恨,她恨命运的无奈,更恨自己的懦弱。
“四姐姐。”
门口处传来脚步声,苏瑾娅忙恢复了常色,搁下梳子,轻轻擦了擦眼角。站起来刚转身,撩开了帘帐走进的正是七妹妹,她笑着走到自己身边,又唤了一声“姐姐”。
声音婉转,带着很自然的亲昵。
苏瑾娅便出言问道:“七妹妹怎么来了?”
许是自己马上要出嫁了,所以七妹妹最近格外地与自己要好,每日都要来云香阁几回。苏瑾娅对她的到来,渐渐变得习以为常。可每回见她,还是忍不住这样问上一句。
苏瑾妍便走到妆台前,望着上面摊着的首饰,状似随意道:“便是过来找你玩,姐姐可是烦了我?”随意地取了支梅花琉璃钗,手指摩挲着片片花瓣,似是极为欣赏。
日久生情,苏瑾娅待七妹妹虽依旧淡然,却不复从前的客气,说话举止亦随意了些。瞧她取了这珠钗,便道:“妹妹若是喜欢,便取了去。”
苏瑾妍抬眸望她,摇头道:“我这哪是喜欢,就是瞧着特别配姐姐这身鹅黄绣菊的衣裳罢了。”说完走近苏瑾娅,伸手就将珠钗在她的发间比划。
苏瑾娅的眸色微暗,暗道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七妹妹自小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又怎么可能会稀罕自己这的一支珠钗?
待苏瑾妍将珠钗簪好,便推着苏瑾娅在妆台前坐下,乐道:“四姐,你瞧,是不是很好看?”
收起心中的那份失落,苏瑾娅恢复常态,望了眼铜镜,冲七妹妹点头道:“嗯,妹妹眼光独到,这钗在我瞧了几天,竟是都不知该怎么搭配。”
苏瑾妍闻言便甜甜一笑,眉梢微抬,“姐姐尽是笑话我,跟我说这些死板的台面话。”说着佯装生气,转了身就望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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