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女今日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看容溥一眼,絮絮地和他聊些青阳山的风物,书院的饮食,大小考,新进的借读生,容溥大部分时间淡淡微笑,时不时接一句,既不过分冷落,但也绝谈不上热络。
这种态度,于寻常百姓之间交往并无不妥,但在贵族之间,就是冷遇。然而那少女甜美的小脸上始终笑意盈盈,毫无尴尬之色,铁慈听她锲而不舍拉近关系的同时,还把书院的溯源,人事,关系,各方规矩都再次深入了解了一下,心中也不禁有些佩服。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有目的便一往无前,看似柔弱,实则很有韧性呢。
这回大家吸取教训,不再憋尿不肯下牌桌,三圈一过,那戚公子去放水。
那娇小少女便道:“容公子这几日不在书院,可曾听说昨日书院甲舍斗殴之事?”
“不曾。”
容溥并未问为什么打架,少女却自顾自说了下去,“昨日一群盛都子弟课间闲聊,不知怎的打趣到戚元思身上,说他被皇太女瞧中,如何就拒了皇家荣华和那绝世美人,戚元思也不知说了什么,然后被新来的借读生打了。”
容溥一笑,说:“打得好。”
少女愕然地看着他,道:“容公子也不喜欢戚元思?不过我也不喜欢他,他虽脾性柔润,名声极佳,学业也好,在书院颇有一批拥趸,可我却觉得他心性和表象不符……不过这事有趣处还不在戚元思被打一事,而是那借读生后来被罚,舍监问他为何要打人,他却死活不说,更有趣的是,他被罚扫地七日,但才扫一日,就被呼音扭着耳朵拎走了,呼音道她的外甥,轮不到别人教训,结果一转眼,又亲自把外甥给揍了一顿。”
容溥这才抬眼,这回却看了看铁慈,铁慈被看得莫名其妙。
戚元思她知道,中军都督府大都督嫡子,盛都公子榜第十一,号称春风十里的那个。
上过她的选秀册。她点过,他拒了。但拒绝她的人太多,谁还记得那许多阿猫阿狗。
至于打架,总不能是为她吧?
“……这事儿还没完,因为听说后来那批嘲笑皇太女的,打架的,昨晚全部都生了一身红疹子,脸上红斑一块一块,然后满书院都流传他们出门嫖宿女子,得了杨梅大疮,那群人现在都疯了,要找罪魁祸首。还有人说,莫不是皇太女派人在书院安插了探子,但凡有非议她的便下毒手?一群人商量着要上书朝廷,弹劾皇太女安插私人,窥探国家重器呢。”
铁慈一口瓜子,咯嘣一声咬碎了。
这叫什么?
闭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再说重器,什么重器?这群家伙算重器?重型尿壶吧?
贺梓笑眯眯地听着,时不时伸手也来掏一把瓜子,却一句也不插言,铁慈用眼角观察他的反应,愣是看不出他的任何偏向。
容溥瞟她一眼,对少女笑道:“那群人向来喜欢人多势众,想必状书上必要寻人联名的,卫小姐可曾落名?”
少女微微一笑道:“我算哪个牌名上的人,他们向来是不屑我的。不过容公子你若回书院,想必他们定然要寻你添上一笔的。”
对上她试探的目光,容溥一笑,不置可否。
弹劾皇太女是假,不过是以此向萧家效忠献媚罢了,容家怎么会趟这浑水。
“听说容家也曾拒了皇太女的选秀。”卫小姐漫不经心地打出一张牌,道,“皇太女前任未婚夫齐家子,也是自请解约的,戚元思,王然……想来那皇太女定然十分不堪,不然也不会家家拒婚……”
“卫小姐这话错了。”一直有点漫不经心的容溥,忽然放下牌,正色道,“其一,那不是家家拒婚,是家家儿郎衬度自身,深感不配,所以上书求辞;其二,容家并没有拒婚,相反,容某因自感比那几位像样些,还曾亲自向皇太女求婚,奈何太女看穿容某本质鄙陋,严词相拒,容某深感憾愧,郁结于心,已耿耿多日矣。还请卫小姐万勿再拿此事言语相激,否则容某怕会一口血吐在你脸上。”
卫小姐:“……”
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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