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和,“是吗?那行!过来吧!”挂了电话,就看老太太,“今儿周末,家里不缺人,您出去打牌吧,消遣消遣。”
这是有事呀!
林雨桐就搓着老太太出门,“走走走!我送您去,今儿的晚饭就在咱牌桌上了。”
老太太觉得打一场麻将给五块钱的桌子费特别贵,一路上都在算账,“一天打两晌,就是十块钱,一个月得三百。一年得三千六。这三千六攒下来,够买一条金项链不?够吧!你说我要十年不打牌,我能攒十条金项链,给你和藤藤分了,是不是将来留着还能传家……”
属于越算越不划算的。
林雨桐就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老太太说话,把老太太安顿在牌桌上,“打四圈,别管输赢,咱就不玩了,直接回家,成吗?”
成!
走的时候又跟老板换了两百块钱的现金给老太太,“玩吧。”
再回来的时候,前姑父已经在家了。小姑也从前面那栋楼过来了!她给老太太拆洗床单被罩,在那边洗了那边晾干,这边没地方晾晒去,孩子的衣服太多了。
结果床单还在洗衣机里呢,打电话叫了,说是前夫来了。
小姑以为见了都恨的不行了,结果并没有。就是个陌生人的感觉,然后很不可思议,当年怎么会觉得这人其实还不错呢!眼瞎了吧!这个年纪,邋遢成那个样子。头发支棱着,脸都像是没洗干净,精神也萎靡。身上的衣服不整洁,衣领还在里面窝着呢。
她进来就坐在最远的位置上,跟林妈说,“嫂子,你把孩子带屋里玩吧,省的吓着了。”
林雨桐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她叫林妈在外面呆着,自己叫了俩孩子进屋。
当年给孩子留的房间派上用场了。现在能当活动室,两人在屋里玩也挺好的。
林雨桐只坐在门口的位置,挡着别叫出去就完了。门开着呢,能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闺女结婚了,这是大事,我当然得来问问。”
老林就说,“孩子中考、高考,上大学,毕业了工作,哪一件不是大事?之前咋不见问,现在问什么?”
对方就不说话了。
老林坐在沙发上,靠着椅背,沉着脸,“既然不问,那就不要管。没你管,孩子好好的道现在。你往后也不要管,孩子还是能好好的过下去!找的女婿你也看了,般配。这就行了!或者是你还有什么诉求?”
把对方说的坐立不安。
四爷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喝水。”
对方接了老林才道:“当然了,藤藤的前十几年,你有参与了抚养。按照法律规定,她是有一定的赡养义务。但是呢,之后到了高中,就来市里了。从择校到高中读私立,所有的花销你得负担一半吧。不光是在学校的花销,还有课外补习的花费,各种兴趣班的划分……这还不能算大学的。因为大学期间,藤藤成年了。父母出钱,是情分。父母不出钱,法律也管不住。因此,这一部分费用,我没算。算的都是十八岁之前的!这些加起来得有二十三四万吧。另外,因为父母离异,藤藤的精神上受到了伤害,情绪一度抑郁……”
藤藤:“……”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抑郁过!
行吧!舅舅这么说了,那大概就是抑郁过吧!
老林一本正经的,“这期间呢,不停来往各大医院,各种检查。在外面的一些心理辅导机构,做心理咨询。你知道一次心理咨询,人家的费用吗?一个小时一千!还有中药,求诊名医国手,光是黄牛票费的钱就不是小数目。当然,中医看诊不贵,中药也不算贵。但这个黄牛票的钱确实实实在在的。所以呀,这几年,藤藤花费的数额大概在五六十万!你承当一半,三十万左右。这就算你把当父亲的责任尽到了。之后,咱们再算藤藤给你养老的事,一码归一码,对吧?再说了,养老也没有标准。养在家里跟伺候老太爷似得,这是养老。送到养老院,一个月出几百块钱,这也是养老。”
所以,别想着把你那小房子卖了给藤藤这三十万,叫藤藤将来把你照顾好或是如何。没用!你不怕前脚把房卖了把钱给藤藤,后脚藤藤就给你送养老院去,你就去卖。
咋划算,你自己算那笔账。
对方想说这是胡扯,前妻根本就拿不出那么些钱来给藤藤这么治。
林妈就说,“咋呀?不信呀!为了藤藤,几家都弄的没积蓄。我还是从娘家借了钱的!”
是的!前期俩哥哥呢,凑是能凑一些的。再加上这个二嫂子的娘家确实经济实力雄厚,为孩子看病花钱的,那这个钱真能借来。
他没证据证明人家说的是假的!
四爷见他一时间不言语,就又给出主意,“你养了谁,那谁就有责任养你,这个理到哪都对。之前你养了谁家的孩子,那谁家的孩子就得养你。别管闹过什么不愉快,这个责任是不能逃避的。不要去吵,不要去闹,直接找个律师,告他去!他要嫌弃丢人,要私了,那你能多要点。要是造谣一些事情,你也可以往法院告嘛。对方拿不出证据,那就是诬陷,一样是得给你赔偿的。要是不能私了,那就走法律程序。总能把养老钱找回来的,对吧?”他还拿老金举例,老金这把年纪了再婚,一次性跟儿女把赡养费都要了,如今人家的日子过的有多逍遥,“……追回个二三十万,县城的房子往出一租,干脆回村里住。社保到了年限,一月也能领个一千七八,再加上房租,两千多块钱。找个农村的大婶子搭伙过日子,这不也能过吗?对吧?院子里有上两分地,种个瓜果蔬菜的,两千多块钱,两人是能过的。”
总比逼急了藤藤真给你送养老院去要好的多。这人心道:能过是能过,可如今这两千块钱,也就只是能过而已。冬天取暖得算计,夏天开空调一样得算计。病了痛了到医院也没人陪着,这不是说能过就能过的。
他这么想的,沉默了半天之后也是这么说的。然后藤藤就道:“我半夜发烧,上医院的时候,就我妈陪我了。您需要有人陪着上医院的时候想起我了?我需要有人陪着上医院的时候,您在哪呢?我把话说头里,叫我看着你饿死,这个我确实办不到。我承诺不会看着你饿死,你要病了我按照你的积蓄给你瞧病。瞧的起就瞧,瞧不起就算了。我就是一老师,还是一小学老师,我的收入就那么一点。就这我得交房贷呢!之后我还得养孩子!我不会拿我妈的钱去给你养老治病,我就是结了婚,王若也有自己的父母要养,哪里有多余的钱。按照我的工资,你就是去告我去,法院最多判我给你三百多块钱,连四百都不到。你自己看着办!”
反正,不管怎么算,得到的就那么些。你就看你这么折腾划算不划算了。从老家跑一趟省城,油费,加上上高速的过路费,加起来来一趟就得一百三四十。再加上在外面吃饭喝水这些开销,跑一趟两百块钱。你要是钱多的没处花,你就一趟一趟的跑吧!城里的路也不熟,多两违章出来,一趟两百可打不住,四五百都有。
折腾吧!你能耗得起你就折腾。
四爷给他把账算的清楚明白,言下之意,在这里折腾到底,最好的情况就是法院给判的,一月给你三四百那样。最坏的情况,就是之前那账目一抵消,你啥也捞不着。所以,找那些欠了你的人去,打官司去吧,没事就缠着,肯定行的。
这边这样的态度,人家也没吵也没闹,就一笔一笔的算账,越是这种理智的,越是无情,再磨下去,也就这样了。
干脆直接起身,谁也没搭理,直接走了。
林妈拍了拍藤藤的头,“好着没?”
肯定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藤藤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心里怪不得劲的。
老林还怕着家伙回去之后,有别的动作,跟老家通了电话,把事说了,意思是多打听打听,看看他到底是想咋。
结果一个多月之后,据说真从之前搭伙过日子的女人的儿子那里要了八万块钱回来,要回乡下住。人家给说了一个五十三四岁的寡妇,这寡妇男人死了,一辈子没孩子,两口子原先抱养了男方妹妹家的女儿养着的,可孩子大了,奔了亲爹亲妈了。结婚的时候男方给了二十万的彩礼,人家亲爹亲妈都收了,没给孩子陪嫁,她帮孩子闹去了,孩子还嫌弃她多事,至此再没管过那孩子。
两人迅速的住到一块,还准备收拾屋子了。
老林一听,这就是没事呀!然后跟藤藤说了一句,叫她安心,这事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等将来老了,你再说真老了不能动的事。现在且不急!
可那话咋说来着?人算不如天算。
藤藤五一结婚,日子订好了,婚纱照都照了,四月的下半旬,周五的晚上。吃了饭,切了西瓜,一家子商量给男方报席口的事。藤藤少了一半社会关系,只有母家的亲戚,其实是没多少社会关系的。加上小姑的同事,藤藤的同事,七八个席口的样儿。
至于婚车那些,藤藤也觉得,“就用自家的车好了,回头弄些气球绑上,就醒了。”
王若那边是父母把钱一给,就不管了。因此藤藤开始算计着,能省一些是一些。
林雨桐说,“婚纱别租了,我给你买一件。”只穿一次的,也不用很贵。
正一样一样的算呢,然后藤藤的手机响了,是县城交警队的。
亲爸出交通事故了,正在医院抢救,人家先联系里当事人的弟弟和妹妹,结果人家人到了,但是别的却不管,只说是没钱。找的那个女人,又没领证,人家也没管的责任和义务。那这肯定得找直系的。
比如,父母和子女。
父母哭的可怜的,说他们还要人养呢,哪里还有钱。
那就只能联系子女了。
最后还是通过派出所,查找到了学校,从学校找到了藤藤的联系方式。
怎么办?能不管吗?见死不救?
肇事车逃逸了,还在查找。人不能放在医院没人管吧!
没叫小姑去,王若陪着藤藤,连四爷和桐桐都跟着,这事不好处理。
王若把结婚准备的钱都给藤藤,先救命吧。
然后去见大夫,然后联系省城的医生,请人家飞刀做手术。意思就是别的都不提,救命再说。
可这一请飞刀了,叔叔姑姑连同爷爷奶奶都不答应,“有条件就去省城,就去京城,去大城市去做手术,后遗症肯定会小的。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成了这样放在县医院,你这就是看着你爸去死呢。”
藤藤都差点气爆了:“……人成了那样,路上颠簸的起吗?路上万一出了事,这算谁的?”
爷爷说话掷地有声,“你要能出钱,那就出钱。我定的,去省城。”
医生在边上翻看各项检查指标,“马上请飞刀,尽快手术,被救过来的概率有五成。若是再耽搁,可就不好说了。”
林雨桐在医生边上也看那些检查数据,心里就有数了。人家医生给的建议是最靠谱的,现在医生出发,最多两小时就到医院。这边准备着手术,医生一到就进手术室。如果医生是辛年妈妈这种级别的大夫,救过来的概率大概在七八成。可要是耽搁,这个人拖不过六个小时。
而医生手里的数据,最起码也是半个小时之前了,也就是说,这会子一耽搁,就只剩下五个小时了。危重的病人折腾到救护车上,这又是一个大半个小时。路上不敢开的太快……完了进了城区车就快不了。就算是请警车开道,这到医院也是需要时间的。完了危重的病人过去,各种的检查人家得再做一遍,这耽搁的还是时间。
藤藤估计是不耐烦跟这些人讲道理,“行!他生我一场,这个钱我出。至于其他的决定,你们做!随便吧!”
“那就去省院,得请专家。”
藤藤咧嘴:你当专家闲着没事干,就在家里等着你上门呢。
她没言语,你们能请你们去请,钱我出。
医生把科室主任都请来了,说明这个厉害关系,可死活人家不答应。人家主任就说,“那就签病情通报知情单子,咱们立马办转院!”
行!就真这么应了。
林雨桐就说,“这事得慎重――”
“我们家的人我们自己定!”
直接把桐桐的话给拦住了,
然后人家忙去了,来个不搭理!一边去医院办转院,安排救护车,一边商量着去哪个医院。
这个说谁谁谁的谁谁谁在省院,赶紧打电话问问。这才打给甲号朋友,请甲去找他的朋友乙,乙又说我跟那谁不熟悉,你找丙吧,丙跟丁的关系最好。好容易找到丁,丁的妹夫的姐夫在省院,不知道是干啥的,反正就是帮忙,咱这里有个危重转院。
等到了医院急诊,人家大夫检查,各种的急救,耽搁了大半个小时,得到的消息是:没有手术的价值了。
这个找来的‘熟人’,就是丁的妹夫的姐夫说话很不客气,“这种病人为什么要转院?医生没告诉你们该怎么处置才恰当吗?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折腾吗?打个电话,请个大夫赶去给做手术,也比折腾来好呀!这是哪个大夫给出的主意?简直胡闹!”
傻眼了!也真急了!想想法子,得救呀!
救什么呀?半个小时时间,再度抢救无效,死亡了。
藤藤看林雨桐,“姐……”
林雨桐抱她,“你尽心了!真尽心了。你要是当时争执,其实耽搁的还是时间。只要他们不放心你做决定,在那里都是这个结果。”
王若就说,“我去安排一下,这丧事怎么办?是在省城火化还是……”
结果人家弟弟和妹妹不叫火化,要把人先放这边的太平间,得等肇事司机抓住了之后,才办丧事!
可这人放在这里一天,得花多少钱,他们压根就没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