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提。”
啥?
林雨桐瞪眼,“没听见呀!叫你们给对方提着点裤子!”
刘三和屁九憋气,然后先腾出一只手给对方提了,再交换着腾出另一手来给对方提着。那三人组的更难受,三个人都得是给另外两个人提,一只手揪一个人的裤子。
这大腰裤子呀,要是彼此距离太远,这他娘的风往裤子里吹。这种天,鸟都冻僵了。
有那胆子大爱开玩笑的妇女还专门过来看,吓的这些人不得不往一堆凑,恨不能抱一块去。等人走了,又赶紧撤回来。
林雨桐就笑,“咋的了?不懂抱团才能取暖的道理呀?要是不冷,就那么都晾着!”
这他娘的太冷了!
挨着挨着!
然后三三俩俩的抱一块了,大小伙子的,这都成了西洋景了。在一边做饭的那些个人,妇人们高声取笑,姑娘们不敢朝这边看,看了脸红,但又觉得好笑,忍不住就是想笑。这些个混蛋,在路上遇上了,那是什么骚情话都能挡住姑娘说的。现在咋不说了,一个个的,被收拾的服服帖贴贴的,鳖是啥样,他们是啥样。
四爷出来的时候就瞧见这么一副场景,“……”淘气!
里面开会的那些笑的都快抽过去了,亏你怎么想出来这么损办法的。
林雨桐示意四爷忙他的去,她知道分寸的。等四爷走了,她才起身过去,看几个人:“说说,为什么打起来的?”
没人言语!
“哎呦!喜欢这么抱着呀?那就抱着吧!今儿才刚刚开始呀,抱着吧。”林雨桐慢悠悠的围着这些人转圈圈,“反正我也没啥事,该吃饭的时候我也饿不着。当然,你们饿不饿的,也不关我的事。”
谁不饿!就说现在谁不饿!半夜起来往这边赶,可都空着肚子呢。
一个瘦小的跟猴儿似得举起手来,“我说!我说!”
被松了裤子的那位不乐意了,“猴子,你姥姥!你说就说,你撒什么手。”
猴子赶紧帮着给提了,这才道:“是刘三看我们村的菜花。”
谁是菜花?
“菜花是我们大队的,屁九稀罕人家。刘三说菜花腰细,屁九不乐意……”
都什么狗屁倒灶的事?
林雨桐看那俩人,“是不是这么回事?”
“是!”
“不是!”
“我管你们是不是?”林雨桐冷哼一声,“还记得你们是来干啥的不?干一天的活吃一天的饭!因为你们,耽搁了多少时间。人家现在都干开了,你们还得在这里耽搁着。那怎么着,今儿想白吃呗?”
想说今儿大不了回去!
可今儿要是回去,估计就不会用他们了,这才觉得害怕了。
一个个的低了头不敢说话。
林雨桐掏出本子,“说你们的姓名,哪个生产大队的,队长是谁。我记下,然后各自回去。回头我要去查的,要是表现良好,把耽搁的活都赶回来了,那明儿继续。要是还闹事,偷奸耍滑,不好好干活,还想瞒上欺下。那你们可小心,我记下你们了!再犯一次,可不会像今儿这么着就简单的放了你们。”
是是是!只要不赶咱们走,怎么着都行。
林雨桐问,他们说,一个个交代的可利索,恨不能把祖宗八代报一遍,叫林雨桐知道他们的真诚。
谁说了,林雨桐就把谁的腰带还了。一个个的把衣裳整理好,林雨桐摆手,一个个才跑远了。
林雨桐进去交差去了,今儿这一遭之后,只要不是真有什么大的矛盾,绝对不会私下滋事。
那边做饭的女人堆了,一个个的都恭维林美琴,“你们家四丫这兵真是当对了,难怪能立功呢。你瞧瞧,多威风的。那些坏小子都被她给镇住了。”
林美琴点头,“我管着的时候还好,如今跟着她爸,她爸都是纵着的。野性子就露出来了。”
张小美在切泡软的干萝卜缨子,听了这话就撇嘴,问跟她一块切菜的林爱俭,“四丫以前是真不野,你妈又在说瞎话。”
林爱俭白了她一眼,“现在也不野!她那不是工作吗?她要不厉害点,那工作就挑不起来。这有什么呀?厉害又不吃亏!”
张小美撇嘴,“嗳!你姐你妹可都有正式工作,你爸就没想着你。还是说等嫁人了等人家给你安排?我说,那个小郑就看上你了?不该呀!人家那长相那条件,不会又是个被你妈给骗来的吧?”
林爱俭瞬间变脸,破口就想大骂,抬手就想撕她的嘴,可朝四丫那边看了一眼,算了,忍了!她切菜切的咚咚的,“我好歹还能骗一个来。你呢?骗的来不?整天跟在人家后面,人家也不稀得搭理你。”
以前这么说,张小美早恼了,这会人家却只一笑,“那你管不着,我乐意。”
林爱俭朝张寡妇扫了一眼,就问张小美,“我瞧见你妈总拉着锁子婶说话,你妈不会是想把你姐说给栓子吧?”
张小美脸一红,轻哼一声,去别的菜墩上切去了:这死丫头的眼睛可真利、
林爱俭成功的把张小美挤兑走了,她一边切菜一边朝指挥部那边瞧。小郑正在帐篷外面跟四丫说话呢,看起来很客气。她把刀给林姥看着,然后疾步朝林雨桐那边去了。
林雨桐正听小郑说正事呢,“……上次第一次带领导过来勘察的时候车胎就被扎爆了,这会子四辆吉普,七辆卡车,爆了三辆……拉物资的车最重,车中间趴窝了。司机下来查看情况,结果丢了一袋粮食。这事我把司机给拦住了,没叫往上报。当时出事的地段,正好在你们黑河村村口!被人下了铁签字了……”
这性质可够恶劣的!一旦报上去绝对是大事。进去了没十年都未必出的来。
小郑低声道:“我寻思着,不是实在没法子都不敢□□的干这个事。你私下查一查……”
懂!谢谢!谢谢!
“我能去看一下车吗?”什么样的东西扎的,这个不看情况,怎么判断?
小郑就点头,“走,我带你去。”
于是,林爱俭追过去了,马上到跟前了,人家俩人一起转身,并肩走远了。谁都没有看她!
她当时就愣住了,咬住嘴唇没说话。
有领导从里面出来,见她站在这里就问:“姑娘,有事吗?”
没有!她低了头,转身就往回跑。一回来就瞧见张小美一双眼睛跟探照灯似得盯着她看。而后她走到哪,张小美跟到哪儿,“你别瞎想,人家干工作就是这样。你觉得小郑高高在上,你事高攀了。可四丫人家跟小郑是一样的……你瞧着不自在,也正常。可你要总这么不自在,那就永远得不自在着。人家单位不可能没女人的,对不?所以,我说找对象得找个跟自己差不多的,要不然就跟你一样!”
闭嘴!不爱听你说话。
她恍恍惚惚的差点切到手,等了好一会子才见林雨桐一个人回来,回来的时候又冲着男人们干活的地方去了,找了老支|书又不知道嘀咕了什么,又是好一阵子。
吃饭的时候她先打了饭给四丫送去,“趁热吃!”
林雨桐顺手就接过来了,“你也赶紧吃吧,这么些人呢,别轮不上你。”
一碗熬萝卜缨子,三个窝头就是今儿的饭。林雨桐抬眼四下里看,想看四爷回来没。结果就听林爱俭问说,“找小郑呢?”
啊?
她愣了一下就明白了,“我找他干嘛?我找我爸呢。”她说着,就把窝头往嘴里塞,“你找小郑就去车队那边。之前他在这里不怎么不过来跟他说句话。”
林爱俭抓了围裙,“我不是看着你们正说话呢吗?”
“哦!一点要紧的事,回头你就知道了。”林雨桐叹气,“这次幸亏二姐夫了,要不是他是咱大队的女婿,这次可把人丢大了。我刚才跟老支书说了,放心吧,二姐夫吃不了亏。等明年瓜菜下来,必有二姐夫一份。”
林爱俭眼睛一亮:“这么说……帮咱们大队了?”
“嗯呢!还是大忙。”
正说着呢,老支|书佝偻着腰也端着碗过来了,蹲在林雨桐边上,“回头你告诉小郑,咱心里都有数呢。”
林雨桐就叫林爱俭,“二姐你跑一趟吧,把原话告诉了就行。别的别多问,也别多说。”
林爱俭一口就应了,转身就往过跑。
老支|书人老成精,啥看不出来?他跟林雨桐说了一声,“回头也该跟你爸说说了,你这年岁也不小了,该找个对象了。”
林雨桐就笑,“成!找!回头我就找一个。”她转移话题,“咱大队的人基本都留下了吧?”
“来都来了,这总要干一天叫大家瞧瞧啥成色,对不?每个大队人家都派了好几个记工员,谁多谁少人家都是有数的。”
两人正说着话呢,他瞧见四爷疾步走来,她一下子站起来,四爷这表情代表出事了。
果然就听四爷问老支|书:“村里还留下多少人?”
“没几个了吧?”除了不能来的,都来的。满地跑的都是孩子。
四爷朝村子的方向指了指,“我刚才在那边半坡上,瞧见村里怎么飘着烟呢。”
那边高,看的远点,能看见不奇怪。可要是村里没人,就没人做饭,这个点飘的什么烟。就是烧炕,村里没多少人,也不是烧炕的点呀!
老支|书起身,骂了一声,“别不是谁家炕烧的太热,把席子引着了吧?”
这要是烧起来,可都是草顶的房子!
林雨桐眯眼朝远处看,隐隐约约的,也能看见烟!她面色一变,“怕是着火了!”说完,她撒丫子就跑,“借人家大队的马――赶紧的!”
借的什么马!四爷朝卡车的方向跑,叫老支|书喊人,“赶紧的!都先上车!”
现场当时就乱了!破家值万贯呢!
尤其是家里有人的,又心疼家当,又怕家里的人顾着家当不顾命!
林雨桐到底没骑马,翻身上了车把人一个个的往车上拉。没用别的司机,四爷开着车,倒了车就上了路,颠簸的人东倒西歪的也没人在乎。行了一段了,站在卡车上更能看清楚了,那不是着火了是怎么了。
我的老天爷呀!各家过冬都存着大量的干柴火,偏村里没多少人。
男人们发不出声来,女人在车上都嚎啕大哭了起来。林美琴也在车上,因为林尚德还在家呢。
车厢里的人不停的催,四爷把油门踩到最大,车却只能到村口的位置,那二里小路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的。
一个个的下了车,往家里奔去。有些人腿软,可也连滚带爬的。
等到了村口的时候,就都慢了下来了。
没用了!真的没用了!成了火烧连营了!
村里有几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有几个实在动不了的小脚老太太。这些老太太还有别的病,咳嗽一冬都不停的这种,林美琴没要,就都留在村里。
一个大着肚子的媳妇就道,“火从金家起的,我们离的远,赶过去的时候林尚德正在急的踹林家老房子的大门,那门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踹不开。眼看火把房顶都烧起来了,把柴火垛都引起来了,我们赶紧就弄水……可金家水缸里没水,林家也没水,张家的门锁着呢,再从远处,来来回回的,根本就来不及。”她说着,就又放声大哭,“我们救了,可救不过来!”
草顶房,柴火堆,篱笆墙,一家挨着一家,又没壮年劳力,水井在村口。因着起的早,各家都没挑水回家,就这么着――把村子烧了。
林尚德估计是想救金胜东,吸入了烟气,这会子人还昏迷着呢。怕是被这几个女人给拖出村子的。
满村子看去,只学校、饲养场还有林雨桐和林大牛父女的窑洞以及那个破败的小庙没被烧着。
咒骂的咒骂,恸哭的恸哭,四爷却叫了老支|书去一边说话,“咱们马上去公社,找人反应情况……”
申请救助?
救助当然得申请,但也别忘了,“迁村这个机会,那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
迁村?
四爷就给算了一笔账,“迁村靠着农场和煤矿,配备比公社还要齐全。再者,咱们大队谁家盖的起房?盖不起了!可要迁过去,人家搭把手,顺道建些土坯房子,不是难事。也省的因为他们的活儿,叫咱们烧了村,咱们再狮子大张口吓到人家。各取所需,代价最小。您要觉得行,这事我去谈。”
谈就谈!反正祖坟早就平了,都该耕地了。还有啥舍不得的!
老支书|叫林雨桐,“你跟元民去!”好歹人家四丫是公社的人,找人方便,“不管成不成,尽快回来。”
一直到四爷要干啥,林雨桐就明白了,如果不去想死了金胜东的事,其实这次这把火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她在路上这么说,四爷没言语,只朝村子看了一眼,“但愿这火是意外着起来的!”
林尚德去救人是真的,要不然不会差点把命搭进去。他确实吸入了太多的烟尘。所以,他打不开金家老房子的门也是真的。那里睡个瘫子,金家没道理锁门。那门只能是从里面插上了。所以,金胜东拿命要拉金家人下水。想想,要是追究起来,这事查到金胜东这里,金家在村里怎么做人?
便是四爷也休想独善其身!
狠人呐!
所以四爷当机立断,提出迁村。这是唯一一个补偿大家的方式了。因此,这个事也必须办成。
这个事不是单方面能决定的,得去公社,得去煤矿,甚至得去县里。
两人先到公社说明情况,这么大的事,当时就有一位副主任跟两人回村看情况。两人再度回来的时候,村里人都在学校聚着。林雨桐特意看了自家的门,就怕这个时候有人趁火打劫,毕竟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了,连晚上盖的也烧干净了,有人动歪心思也正常。可她过去看了,地上没有多余的脚印,这就说明,没人因此动了任何歪心思。
林雨桐开了锁,看四爷。四爷点头,“把我带回来的种子都先拿出来,叫人做饭吧。吃饱了再说!”
林雨桐一下子就笑了,朝在井边说话的几个妇人招手:“婶儿,过来帮忙抬粮食,叫大家吃口热乎的!”
四爷就爱看桐桐这么笑,这笑就像夏阳,叫人心窝里发热。
林雨桐见他不动,只盯着她,她莫名其妙:看什么?
看你笑!
林雨桐捂嘴,“萝卜缨子挂牙上了?”
四爷:“……”该死的萝卜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