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韬知晓要是这个女人当真被折磨死了,那自己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你还愣在这里作甚,还不赶紧去请大夫来,一定要最好的大夫。”
面对着严厉的低喝,莫氏有些惊异,但这种感觉也只是一闪而逝,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嘴角泛起了冷然怨毒的笑。想不到那个贱丫头还真有能耐,闷声不响的竟然摆了自己那么一道,若不是她之前唤起了相爷对自己的愧疚,那她还真的输了。
裴元韬只是看了一眼,眼中就多了分焦灼与不忍,曾经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如今变得如此的消瘦,他都快不认识那个安静如斯的人会是曾经的那个郡主。
“父亲不必太过自责,母亲这里有女儿来照顾,您就去好好处理小姨娘的丧事吧,莫要让她走的不安宁。”裴玉娇一改以前的冷傲,是那样的温柔贴己。
裴元韬红着眼眶,对着冷眼旁观的女子弯身作揖:“郡主就拜托你了。”
阴慕华柔和一笑:“您放心吧,有我在,一定还你一个活生生的郡主。”她能看得出来郡主还是有很强的求生意志的,要不然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就算有千年人参续命,她也未必能撑得了那么久,况且自己曾去查探过那个药罐,里面只是一些普通的温补良药,并无任何名贵的药材。
人一旦有了强烈的求生意志那就好办了,只要将她的肚子喂饱,再给她开几贴补药好好的调理身体,日后好好的养着,到时候老狐狸要和她白头到老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莫氏,自己之前就看不惯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如今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消消她的锐气。
她跟随着云砺俨来到了天水阁,郡主之前的住处早已经挪作他用,如果要整理的话也得等上一段时间,裴玉娇斟酌了片刻,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闺房让出来,而她则搬到了侧屋,这样不但能够好好的照顾母亲,还能够常常与那个人陪伴,和他谈谈自己的心思。
“玉娇妹妹,你可知嘉柔郡主的贵妃榻现在在什么地方?”云砺俨小心翼翼的为这个气若游丝的女人掖好被角,目光熠熠的望着她,目露阴鸷之色。
裴玉娇恭敬的站在床边,见他给自己一个去柴火间的机会,赶紧顺杆而上:“柴火间杂乱不堪,还是让小妹去贵妃榻的碎木搬到您的面前。”
云砺俨思忖半晌,缓缓点头,那双锐利的视线挪到了她的秀足上:“不过去之前,妹妹还是先换身衣裳,然后把鞋子给穿上,我可不想让其他男人看到你内在的美貌。”
裴玉娇面色酡红,略显娇羞的垂下脑袋,她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一袭牙色回字纹常服,秀足趿拉着如意缎面绣花鞋,匆匆忙忙来到了柴火间,她用最快的速度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随后正色的看着紧跟而来的仆人们:“你们把这些东西搬到天水阁吧,可要小心点,莫要掉了一块碎渣,否则的话,你们都要成为无头之人。”
仆人们微微一颤,皆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堆金贵的木块,他们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金丝楠木,可也听过这种木头的贵重,只有皇家才能享受的东西如今却成了一堆柴火,还真是太奢侈了。
当裴玉娇回到天水阁的时候,莫氏请来的大夫已经来了,她请的虽是京城里最好的名医,可却被阴慕华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眼看着他就要离去,莫氏赶紧拉住了他的袖子:“朱大夫的师父可是宫里的太医令,他现在所用的也只是宫里救人的法子,这到底是错在哪里,你这个丫头别以为自己懂点皮毛便可以拿出来显摆,这郡主的命可尊贵着的,要是被你那土方子给治死了,你就算有九颗脑袋也抵不了。”
阴慕华没有丝毫的畏惧,抬起光明磊落的眸子,直视那位所谓的太医令徒弟:“我可从来都没有听过太医令有徒弟在民间行医,若你说的是前一位太医令的话,那你就更不能行医了,我记得他可是因为治死了某位难产的娘娘,让刚刚出生的小皇子夭折,所以被判了腰斩之罪,行刑的那一天不巧我正好在场,轻言目睹了那凄惨可怖的场景。”
莫氏虽然知晓她是从宫里出来的,可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个理由:“你们要是不信任的话,那就出去打听打听这位朱大夫医好了多少垂死的病人,就连那些贫民窟里的穷人得病了,朱大夫也会不收一文钱免费为他们断病。”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些许尖锐,传入裴玉娇的耳中很是不舒服,她也并非不相信这个名医,但是她不相信莫氏带来的人,只要她稍微动一点手脚,就能把母亲逼入绝地,诚如当年她流产的戏码一样。
裴玉娇佯装刚到门口,用那双锐利的眸端详着穿着深青直裰的大夫:“这位大夫好生面熟,我们是否在哪里见到过?”
朱大夫虽然佯装镇定,可他慌乱闪烁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也不例外。要不是看在相爷的面子在,他也不会前来搅这趟浑水,他赶紧从袖管中拿出一个海棠荷包塞回了莫氏的手中:“这位夫人病的实在是太严重了,我这点皮毛功夫实在是医不好她,我还有些事情,先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