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着明黄色的手帕,这颜色代表着什么,她可清楚的很。
这一股气憋在心里上不上下不下的,实在闷得很,管事嬷嬷立刻转移了方向,将火辣的巴掌赠予了一旁没有靠山的软柿子——素兰。
清晰的声音回荡在静谧的空气中,素兰泪眼汪汪的捂着红肿火辣的脸颊,心中纵然有万般冤屈,也只能硬生生咽下。
阴慕华望着那张肿起来的脸颊,柳眉微蹙,旋即松开,恢复了低眉顺眼的常态。
她现在只是个挣扎在浮萍之上的蝼蚁,又有什么能力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
“扣扣——”敲门的声音打破了一室沉寂。
阴慕华回眸,只见一位面色蜡黄,身形枯槁的妇女站在门口,嶙峋的肩膀上松松垮垮的挂着一件蓑衣,腰间挂着一块木质腰牌,乃是净乐堂宫奴的打扮。
“卫姑姑怎么亲自来了?”管事嬷嬷的脸瞬间变得谦恭起来,僵硬的嘴角微微扯起,皮笑肉不笑。
卫氏比划着手势:我来收尸的。
管事嬷嬷尴尬的笑了,该死的贱婢们,事情还没有证实,就去净乐堂那里上报,这会儿她要去哪里变出一具尸体来交给卫姜。
“惊扰了卫姑姑您老人家,实在是对不住了,这些丫头们实在是太年轻了,不过是有贱婢晕厥罢了,她们就吓得魂飞魄散,还没来得及验证,就去把这件事情上报,还请卫姑姑多多海涵见谅。”
卫氏观察着室内的环境,确定没有一具尸体之后,平淡的转身离去。
管事嬷嬷呼出了一口冷气,幸好这位性子冷淡,否则她就有得罪受了。
“青衣,你去看看琉璃怎么样了,要是没事的话,都去干活吧,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点着蜡烛,实在是太浪费了。”管事嬷嬷立刻转移话题,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桌案前,用力将蜡烛吹灭。
阴慕华接收到了那抹凌厉的眼刀,挪动脚步来到她的身边,声若蚊呐:“奴才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您要捏死我,简直易如反掌;可若是这样,您就不好向这黄帕子的主人有所交代了,他可不是吃素的,虽然已经上了岁数,可那眼睛手段都厉害着呢。”
“你说笑了,这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你要是规规矩矩的没犯事,我又怎么能无缘无故的惩戒你呢。”管事嬷嬷感到胸腔肺腑的火气都快上头了,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看来奴才是真的病糊涂了,竟然胡言乱语了起来。”既然别人已经让了一步,那她也不能逼得太过分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况且眼前的可是一只老狐狸。
管事嬷嬷拿出手搭在对方光洁的额头上,确定她是真的病了,这才冷眼哼道:“今日你只要洗完延庆殿那堆衣服就可以了,并且在日落前送过去就可以了。”
“是,嬷嬷。”阴慕华颔首低眉,恭顺转身,微垂的睫毛遮住了里面闪烁的寒气。
延庆殿里的主子可是不好惹的主,她虽然身怀龙裔,可却处在失宠的边缘,这样的妃子最为不好惹,只要一有什么不顺心的,就会随时要你小命,到时候就算是黄手帕也保不了自己了。
阴慕华无奈叹气,迈着灌铅般的双脚,艰难的来到了院子里,加入了浣衣的队伍中。
她挽起袖子,并且将那扎眼的明黄帕子摘了下来,塞入怀中。
已经有了些溃烂的手掌伸入冰冷的池水中,刺痛感瞬间蔓延心口,再次激出淋漓冷汗。
贝齿紧咬干裂的朱唇,不让痛苦的声音溢出口中。就算无情的风雨摧残了花朵,可她的花骨却依旧傲立天地之间,无所畏也无所惧。
一旁的浣衣宫奴见她衣盆的标记,犹如见了鬼怪一般,纷纷让开。
偶有窃窃私语飘在空气中,钻入她的耳中。
“延庆殿的那位又发脾气了,刚才还把一位宫奴打得无法起身……”
“我们还是离那个倒霉蛋远点吧,说不定她会把那身霉运传染给我们的……”
好一招借刀杀人,既不用见血,也可以将她这颗眼中钉肉中刺彻底的剔除。
阴慕华小心翼翼的搓洗着手中华丽的襦裙,洗到一半的时候,她倏地睁大杏眸,盯着手中的衣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还没有洗到这个地方,这里怎么会破了一个大洞,看这破裂的痕迹,明显就是人为撕毁的。
难不成,这个就是嬷嬷给自己设的圈套吗?
“大胆贱婢,竟然敢将丽妃娘娘最心爱的衣服给洗坏了,你该当何罪!”
尖锐的呵斥声响起,惊得她松了柔荑,衣服落入水中,溅起一片刺骨的池水。
阴慕华唯唯诺诺转身跪地,一脸无辜:“奴婢是冤枉的,这件衣服到奴婢的手中便已经有所损坏……”
“放肆!这件衣服不是你弄坏的,难道是送衣服的咱家给弄坏的吗?”
掷地有声的愤懑钻入耳中,阴慕华微微抬头,这才看清了眼前气焰嚣张之人竟然是延庆殿的总管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