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铺的青衣少女一看到她的样子,立马焦急起来。
她好似没有听见一般,迈着飘忽的双脚直直来到床铺前,在大家的面前扑通倒了下去。
“真是晦气!”其中一个穿着桃粉色比甲的宫婢一脸厌恶,她抬起素手捂着鼻子,蹙眉指挥着一旁的双丫髻宫婢,“青衣,你快去瞧瞧她还有没有气,要是没气的话就去通知管事嬷嬷将她扔到宫人斜去。”
“你……”青衣少女瞪着一双红彤彤的双眸,原本涌上心头的骂词瞬间被消灭,唯有怯怯的恳求,“琉璃姐,求求您去找太医院的太医给她看看吧,或许……或许还有救,毕竟这是一条命啊!”
琉璃傲慢冷笑:“我救了她,谁来救我呢?素兰,你就别那么天真了,这太医院的太医们可是给主子贵人治病了。慕华不过是个小小贱婢罢了,能不能度过这场劫难,就看她的造化了。”
“可……”
琉璃圆睁双眸,尖锐的音调也随之拔高:“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你坏了掖庭局的规矩,娟姑姑可饶不了你这个贱蹄子!”
贝齿用力咬住冰冷颤抖的樱唇,素兰低垂脑袋,努力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滴落下来。
等到面前的阴影消失之后,她这才抬袖,用力抹去眼角的泪水。
“还真是个大傻瓜,怎么可以犯这等低级的错误呢?”
青衣冷眼旁观,一副事不关己及不操心的样子。
是啊!她怎么能够忘了呢,自古无情帝王家,这帝王家的后宫也是冷冰冰的,处处充满杀机。
作为一个掖庭局的罪婢,要想在生存下去,就得学会冷心冷血,湮灭自己所有的情感,将自己打磨成一个机械傀儡。
她就算想要努力也无法越过这一道道规矩垒砌的高墙,只能看慕华的造化了。
祈盼天可怜见,能放了她这一条小命。
“青衣,这贱婢为何还在这里?”
过了半晌,在管事那里挨了一顿批的琉璃气呼呼的走了进来,当她看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少女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都是这个贱婢害的,如果不是她半夜咋咋呼呼的,自己也用不着赶她出去,她竟然敢去盛公公那里告状,害得自己差点挨鞭子。
青衣缓缓抬起眼皮,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样子:“琉璃,你也太过马虎了吧,如今雨还未停,要是如此贸然将这小妮子扔出去,冲撞了各位管事,我们这三个都得有麻烦。”
琉璃用力捏着手中的竹筒杯,双瞳怒瞪着对方,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理由反驳。
现在这个时辰,那些来取水拿衣服的各宫管事说不定还在此地逗留,要是冒犯了他们,那自己可就真的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同样都是宫婢,可那些人远远高自己一筹,从来都不把掖庭局的婢女当人看,要不是她懂得笼络人心,恐怕早就死了吧。
雨渐渐停了下来,时辰也不早了,那些招惹不起的各宫管事估摸着也已经离开。
琉璃瞧见时间差不多了,找了个棍子上前捅了下通铺上的少女,见她毫无反应,这才翻了个厌恶的白眼,将棍子扔在了地上。
“青衣,现在可以去通知管事嬷嬷前来收尸了。”哪有活人被棍子捅,都不哼声的,就算陷入了昏迷之中,也应该有些细微的动作。
青衣拿了顶油纸伞,迈着小碎步走出了小屋,她用最快的速度找来了管事嬷嬷,可当她们跨进屋子的时候,却看见原本躺在床上的慕花已经不见了,另外两个人也一脸惊恐的瘫坐在地上。
琉璃坐的那个地方甚至是多了一滩腥臭的液体,到底什么事情,竟然将一个冷血的人给吓得失禁了。
管事嬷嬷嫌弃的捂着鼻子,用力朝着素兰打去,直到对方的双眸中有了神气这才停止了打骂。
“快说,到底发生了何事?”管事嬷嬷双手叉腰,上气不接下气的盘问着。
素兰似乎还陷在惊恐中,颤抖着张开了布满血痕的嘴巴:“是……尸变……尸变了。”
“贱婢……竟敢在后宫中说着乱人心的话,若真的是尸变,你们两个怎么可能还活着,简直荒唐。”
宫中的贵人们向来就忌讳这等谣言,要是这墙漏了半点风声,那他们这屋里的人可都要被视为罪人,以极刑处死。
管事嬷嬷嘴里是这样呵斥,可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或许这等事情还当真发生了。
她一个眼神示意,青衣立马领会,伸出脑袋东张西望,确定走廊没人之后,这才小心翼翼阖上房门。
“素兰,你给我好好回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这等可怖的事情真的发生了,这就更加麻烦了。
素兰用力吞了口唾沫,定了下心神:“琉璃让青衣去请嬷嬷,我就想着给她换身干净的衣裳,没想到我刚刚碰到她……她就突然……突然坐了起来,然后面无表情的冲了出去……”
“就这样?”管事嬷嬷紧蹙眉心,更是气恼,这几个黄毛丫头是在存心找她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