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犯边挑衅。想必现在还在观望,但如果延州也被燕南叛军攻下,大概北胡也就信心大增,会趁朝廷兵力分散的时候,攻打北方边境了。圣上一方面要防范北胡,一方面要平叛,还要防范另外两位异姓王与燕南王勾结在一起,实在是分/身乏术。所以,这个时候领兵平叛的将领就十分重要,必须熟悉燕南,又对圣上忠心才行。”
寄薇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问道:“圣上已经决定了,让四爷领兵出征吗?”
秦烨摇摇头:“圣上说,父亲和我,只要其中一人领兵就行了。但是,无论我和父亲谁领兵,我们都要立下军令状,半年之内,必须将叛乱平定。如果半年之内没有平定叛乱,那么不但领兵的人要当众斩首,伯府也要被削去爵位,伯府的所有人都贬为平民。”
秦烨沉默着,没有说下去。但寄薇已经从他的话里,知道了皇帝的打算。秦烨虽然年轻,但是在燕南带兵几年,对那里当然十分熟悉。伯爷也是精于兵事的,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也颇有战绩。无论他们两人之中谁去领兵,都是可以的。
至于对皇帝是否忠心,这其实没有绝对性。谁能保证谁就一定忠心呢?而皇帝如今手头有了伯府的把柄,等于把整个伯府都攥在了手心里。他想什么时候翻旧账都行。领兵的将领在外头稍有异动,他都能拿京城里伯府的人开刀。
寄薇想到这里,十分担心地说道:“那这个军令状,你和伯爷,立了吗?”
秦烨沉声道:“没有。圣上特意放我们回来,就是让我们来商议一下,到底我和父亲,谁来立这个军令状。这也是为什么那些金吾卫还在的缘故。这军令状不拿出来,金吾卫是不会走的。”
秦烨停下话头,伸出手抚了抚寄薇白皙柔软的脸蛋,说道:“阿蕊,父亲老了,所以,这个军令状,很可能是我来立。我不怕打仗,可是,我舍不得离开你和孩子。”
寄薇看着秦烨,心里也百感陈杂。这个立军令状的人,肯定最吃亏。因为这场战役,谁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打赢。朝廷的兵力并不强大,而且不是所有的兵力都能拿来平叛。
这个在战场上拼杀的人,压力最大,也最危险。如果他在战场上没了命,还算是英勇献身,如果超过了半年的时限没有将叛乱平息,他就得死。
朝廷没了一个将领,还可以有其他的将领顶上。伯府的其他人就算削了爵,也依然能保得活命。只有这个领了军令状的人,才是一点退路都没有。寄薇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如果秦烨死了,她就成了寡妇,肚子里的孩子,就会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这对她来讲,很可能造成毁灭性的影响。
寄薇握住秦烨的手,眼里微微含着泪,急切地说道:“四爷,我不想你去平叛,我想你陪着我,亲眼看着我们的儿子出生。你不要去立这个军令状好不好?”
秦烨看到寄薇的泪水,心里就像针扎一样。他好不容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期望着哪一天能够打动寄薇,然后欢欢喜喜和心爱的人共同诞育子嗣,白头偕老,世事却偏偏这般捉弄人,让他面临这样艰难的抉择。他出生在伯府,从小就被教导以家族的荣耀为重,不但要孝顺长辈,还要积极进取,建功立业,为伯府增添光彩。如今伯府遇到了难题,他怎么能够让五十岁的老父再去战场上拼杀,自己却在京城里遥遥观望?
可是,寄薇的请求也合情合理。她只不过是一介妇人,如今还怀着孩子,当然渴望有人陪着她,自己这个时候离开她,又于心何忍?
秦烨心中的天平左摇右摆,实在是难以抉择。他皱眉沉思了半天,才紧紧握着寄薇的手说道:“阿蕊,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在半年内平定叛乱。孩子现在三个多月,等我凯旋的时候,一定赶得及看咱们的孩子出生。”
寄薇摇着头,含泪将手往回抽。秦烨说得这般肯定,可是,谁知道这半年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他只不过在边关打过几年仗,算不上常胜将军,哪里有这样的自信,能够打赢这样一场大仗呢?
秦烨依然死死地拉着寄薇的手,不肯放开。他轻声哄劝道:“阿蕊,你冷静点,相信我好不好?”
寄薇很久没流泪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泪水,到底是为自己和孩子的未来担忧,还是在怨怪秦烨。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泪,冷静了下来:“四爷,我看,现在我们还是先去见老爷和太太吧!老爷回来了,我也该去探望一下。而且,我们毕竟是小辈,这样重大的事,还是看伯爷和太太怎么决定。”
秦烨点头:“是,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阿蕊,你就不用去了。下雪了,路上又湿滑,你怀着孩子,还是在屋子里面休息吧!我想老爷和太太,都不会见怪的。”
寄薇没有再坚持,看着秦烨说道:“好吧,那我就在这里等你的消息。四爷,我希望你多为我和孩子考虑一下。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我不希望,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
秦烨伸出手抱住寄薇,轻柔地抚了抚她的背:“阿蕊,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会等着看父亲的意思。”
寄薇的心里有些悲哀。这个伯府,大概只有秦烨,才是一心为亲人打算的吧?伯爷如果真的乐意为伯府牺牲,大概一早就和秦烨讲清楚,抢着要立这个军令状了。比起去战场上拼杀,他大概更乐意在伯府里含饴弄孙。秦烨死了,他还有好些儿孙呢,可绝不了后。
可是,秦烨一旦走了,这府里,寄薇还可以依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