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庙宇。
岳鼎化光匆匆而入,带起的气浪将一众比丘都掀翻在地,平时他或许会致歉一二,现在却是一副匆卯色,逮着普救寺的主持便道:“方丈,某家岳鼎,乃是佛门俗家弟子,今日大彻大悟,愿遁入空门,皈依我佛,还请方丈为某家剃度。”
主持跳到嗓子眼的一颗心又给压了回去,他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强人要来打劫寺庙呢!
若换成百年前,主持瞧见岳鼎的神通,说不得要磕头大喊上仙,但随着天下各宗紧跟六道宗的脚步推行“真气时代”,普通人也有机会接触修行法门,对一些不可思议之事有了了解,不再动辄大喊神仙佛祖。
事实上,现在若没个八级内工书,都没资格做一座寺庙的主持。
不过,正因为主持有见识,才更清楚的认识到,岳鼎的修为在天人境以上,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大能。
即便基崔行法门普及化的现在,对普通人来说,天人修士也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其难度不亚于读书人考上进士。
没有询问缘由,也没有问对方出身哪座寺庙,在感受到岳鼎体内浑厚的佛元后,主持立即答应下来,终究只是剃个度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若是惹得这位强者不高兴,一掌灭掉了普救寺,那可真是无妄之灾。
主持问道:“本寺剃度有沙弥戒、比丘戒、具足戒、菩萨戒,不知檀越要涯一戒?”
岳鼎哪管这些:“事急从权,怎么快怎么来,各种仪式能黍省。”
主持是个在红尘中打滚的人儿,自然不会坚持死规矩,当即请戒律僧拿了剃刀出来,就要为岳鼎剃度。
“谁敢剃度!”
一声娇喝远远传来,而且用上了狮子吼的法门,顿时震得寺内众僧双耳鸣,脑袋犯晕。
岳鼎听到声音,脸色一变,连妹手往脑袋上一旋,所有的头都掉落下来。
人随声至,来者却是岳鼎的徒弟梦芸。
“阿弥陀佛,徒儿你来晚了,为师已经遁入空门,法号戒色,从此斩断七情六欲,愿与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岳鼎随手披上袈裟,手持一串佛珠,收敛起平时的豪侠之气,乍一看,当真是一位得道高僧,威严庄重。
“还是晚了一步么”
梦芸看着掉落一地的头,满脸的沮丧,那表情就像是自己剃度了一样。
可下一刻她眼珠子一转,便转悲为喜,笑道:“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出家了,还可以再还俗嘛。”
岳鼎正色道:“剃度乃是庄严之事,想还俗便还俗,你把佛门戒律当成什么了?”
梦芸道:“师傅你不是说,清规戒律如同穿肠酒肉,吃进嘴,品过味,就可以拉出去了,一直堆在肚子里只会熏坏身体。”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这是为师未出家时的无心之言,希望佛祖不要怪罪。”岳鼎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严守清规戒律的老僧。
梦芸捋起袖口,气势汹汹道:“佛祖敢怪罪,就直接揍他丫的。”
“不可对佛祖无礼!”岳鼎训斥了一句,又劝道,“徒儿啊,须知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有些事情强求不得,一心执念反入魔道,做人切忌太贪,所谓身临绝顶,进则悬崖万仞,退则地迥天高,大成若缺,此之谓也。”
梦芸道:“师傅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的路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如来佛祖抢了你的台词,将来有一天定要杀上灵山,打碎他满嘴老牙。”
普救寺众僧听得这等不敬之言,吓得满脸苍白,忙念释迦尊者法号,求得宽恕。
岳鼎无言以对,他擅长的是当头棒喝,而不是跟人辩论,前者要讲道理,自己得身正影直,后者则是无理也要争得三分胜,他的徒弟伶牙俐齿,如何辩得过。
窘迫之时,岳鼎突然面露惊喜之色,看着梦芸背后道:“九律师伯,你可终于来了!”
九律乃是禅渡宗戒律堂的主持,执掌刑罚之事,禅渡宗弟子没一个不怕他。
梦芸下意识的转头,结果半个人影都没见着,顿时醒悟。
“糟糕,上当了!”
她回过头来,果然不见了岳鼎的身影。
她本来不是那么容易被欺骗的人,只是没想过自家师傅这般豪气冲天的人,居然也会用这等没有技术含量的骗人伎俩,一时不察。
“哼,既已明了自己的心意,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追到你。”
说完便追了出去,留下一群巷糊涂的和尚。